许依一的脾气见长不少。
    项凯昊怏怏地穿过小区，向家里走去。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在许依一面前唯唯诺诺不说，还要用忍气吞声，就是为了哄她复婚，解决项凌户籍之事。
    离婚，对于他现在的职位而言可以有诸多解释，为保人设也可以解释成许依一的问题。
    但如果项凌以非婚子女的名义入了他的户口，这一页户口纸也许会成为他事业上升最大的绊脚石。
    拿捏许依一最好用的武器，还得是孩子。
    无论这个孩子是项瑜还是项凌，许依一始终与他划不清界线。
    项凯昊向楼里走去，项瑜从楼下的健身器材上跳下来，跑到项凯昊的面前，见项凯昊手上只有剩下的那个装着零食的袋子，问：“妹妹呢？”
    “你妈妈带回家了。”项凯昊摸摸项瑜的头，又长高了一些。
    “不是送回来你家吗？怎么又送我家去了？”项瑜翻翻白眼。
    “这里也是你家。”
    “我妈说了晚上来接我吧。”项瑜并没有接谁家是谁家的问题，只关心他能回到他自己家去，怎么把别人家的女儿带回家，却把他丢在项家了。
    “今天晚上住一晚不行吗？妹妹你妈妈接回去了，你今天晚上可以在这边睡，明天上班前我送你回去。”
    “我不住。”项瑜停下脚步不开心地说：“都说好了不过夜的，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住一晚怎么了？”
    “你要是说话不算话，我就不上楼了，我打电话叫妈妈回来接我。”项瑜抬起手腕要用电话手表打电话，被项凯昊拦下。
    “不住就不住。”
    这母子俩的脾气是越来越像了，项凯昊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项家，项瑜除了看电视和玩手机，没有一点乐趣，还得听着项家奶奶的唠叨。
    吃完午饭，项瑜没有午睡的习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吃饱就要睡的项凯昊扛不住，回房间里睡觉去了。
    项家爷爷奶奶坐在项瑜旁边，把他围在中间，一人抓着这宝贝孙子的手，打量着半个月不见的孙子。
    怎么看怎么顺眼，还得是他们项家的基因好。
    “小瑜，你在你妈妈那里好不好，她是不是要你写很多很多作业，你搬来奶奶这住，我们就不写作业了，行不行？”项家奶奶赔着笑脸问。
    “我作业早就写完了。”
    “她在那边对你好不好？你妈啊，连面都不会煮，也不会擀面，你在她那里都吃不到面，你要是来奶奶这里，奶奶可以每天都给你煮面。”
    “我吃米饭，我从小吃的米饭，很少吃面。”项瑜认真的摇摇头。
    “米饭吃了涨肚子，不好消化，你来奶奶这里，奶奶给你换那个平板电脑行不行？”
    “不用，我叔叔给我买了新的电脑了。”项瑜摇头。
    “小瑜，我给你分析分析，你看啊，你住在别人家里，奶奶跟你爸都很担心，万一你惹他们不高兴了，他们打你骂你，怎么办？万一那个男的背着你妈，趁你妈不在的时候打你，怎么办？是不是，还是得回自己家来。”
    “他不会打我的，他对我好得不得了，一句都没骂过我。”不仅如此，他们还能一起合作“对抗”许依一的“残暴式管理”。
    “等你妈以后有了新的小孩，她就不要了你。”项家奶奶不甘心，继续说。
    “我爸跟那个阿姨的妹妹还在我家里养着呢，我妈怎么可能不要我，你为什么老说我妈的坏话？”项瑜失去耐心，甩开奶奶的手要起身：“我要回家了，我叫我爸送我回去。”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项奶奶把项瑜又拉回沙发，拉着他的手：“你爸爸最近都经常应酬，喝得醉薰薰的，都哭着说想你，特别可怜，他一个人，辛辛苦苦上班，下班回来孤零零的一个人，特别可怜。”
    “你们不是在家吗？怎么可能一个人孤零零的，你们也不管他了吗？”
    “我们管啊，但是他不让我们管啊，他就想让你和你妈回来，带着你那个妹妹一起回来，一家四口，一起生活，有个照应，不是很好嘛，有爸爸有妈妈的，才是家。”
    “那我爸再找一个老婆，把那个妹妹接回来不就行了吗。”项瑜翻个白眼 ，说：“我妈妈跟那个叔叔现在挺好的，挺好的。”
    “你跟那个男的人又没有血缘关系，他能真心对你好？”
    “那个妹妹跟你们还有血缘关系呢，你们还不是不要她。”
    “你妈跟你说的，是我们不要她，才把那女娃给她养的？”
    “我自己觉得的。”
    项家奶奶一听，臭脾气又上来了，在她孙子面前说她和她儿子的坏话？这口气可咽不下去啊。
    项家奶奶根本就不会相信许依一在她的宝贝孙子面前不说她的坏话，否则，她的乖孙子怎么会对她和项家的人这么疏远的样子？
    “你妈她就是冲着你爸给她的抚养费，你以为你妈妈为什么要带着你妹妹，还不是为了让你爸继续给她钱，上次我都听到她跟你爸说，带一天要给她500块钱，真够可以的，狮子大开口，请个保姆一天100块都算多的。”
    “你才保姆呢，今天把妹妹送回来，我爸为什么不要？”
    “明明是你妈不愿意把妹妹送回来，她要是真的不愿意带，谁能逼她啊？她那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妈有了别的男人，肯定就不会像以前一样对你好了，你等着看，你妈心眼多得很……”
    项瑜失去耐心，没等项家奶奶说完，大声打断道：“你为什么老说我妈妈的坏话？明明就是我爸先伤害她的，如果不是她叫我回来，我根本就不想来你们家。我要回家。”
    项瑜甩开两个老人的手，起身冲到门口，夺门而出。
    项家奶奶穿着拖鞋追出去，在电梯门口拼命道歉：“奶奶不说了，奶奶真的不说了，我们回家，听话。”
    “我回我自己的家，这里不是我家，是你们家，我的家，一直都是有我妈妈的家才是家。”项瑜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
    这话算是一字一字地扎在两个老人的心里，这是他们三代单传的唯一一个孙子，过年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固然这肯定是许依一干的好事，可现在眼看项瑜情绪激动，项家奶奶不敢再逼逼下去。
    “听话小瑜，别把你爸爸吵醒了，到时他又得生气。”项家奶奶见项瑜是真的生气，好声好气地示弱，她也害怕等项凯昊醒来，发现项瑜走了，还是被她气走的，还得怪她。
    “他气死了关我什么事？”
    “奶奶错了，奶奶跟你道歉，奶奶以后再也不说了。”项家奶奶见电梯已经快到他们眼前，着急得快哭出来，苦苦哀求。
    项瑜没有再理会奶奶的话，他只想赶紧逃离这里。
    就是在这个走廊里，他亲眼看着他的妈妈被那个女人打在地上，亲眼看着他的爸爸在那个女人面前冷漠地对待他们母子俩。
    有些伤害可以不提，可以不计较，却无法否认它已经扎在这段关系里，变成这段关系的一碰还是会痛的刺。
    而”行凶者“，从来不会感同身受到这伤会痛，反而觉得那是矫情做作。
    电梯门打开，项家奶奶拉住项瑜不让他走，被项瑜一把推开，撞在墙上。
    项瑜快速关闭电梯门，消失在项家奶奶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