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篇大论说了这么多，总算了停了下来。
谢琉璃道：“素娥平日里是不会去前殿的。”
李氏心中正忐忑着，听谢琉璃忽然说起了素娥，她不禁愣了下：“什么？”
谢琉璃道：“我知道你会来，所以特意让她在前殿等着你。”
李氏听后，脸上渐渐浮现出喜色：“琉璃，你，你特意让她去等我，是原谅我了吗？”
谢琉璃道：“你已经没有资格获得原谅了。”
李氏脸上的喜色僵住。
谢琉璃继续道：“我曾说过，要你们生不如死，现在还早。叫你过来也只是想亲眼看看你如今的模样罢了。”
她又打量了李氏一番，满意地点头：“还算可以。”
仿佛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李氏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冰凉且麻木的。
内心却是如同热油在煎滚。
那是她强自压下去的恨。
“我都已跟你认错服软了，还过得这样惨，你为什么还要咬着我不放！”
李氏眼球都是红的，仿佛遭受了难以承受的背叛，“我再怎么不是，也是拼了命把你带到这世上的，亲生的母女啊，你何至于做得这么绝！
我知道你一直恨我在你三岁的时候就把你送到庄子上去，可你看看你如今的做派，我哪里做错了！
谁家女儿能如你这般黑心烂肺！”
她叫骂着往外走：“你不帮我是吧，那就别怪我也绝情！
你这道观这么多香客信徒，要是他们知道你这道观主人只是个小小罪官的女儿，我看你这道观还能不能开的下去！”
她使出了自以为的杀手锏，本以为谢琉璃会有所忌惮。
然而，她还是那副无悲无喜的模样。
连那个素娥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像是面对无关紧要的人事一样，淡淡的看着她。
李氏被她们的平静目光看的有些心虚。
但更多的是恼恨。
前所未有，汹涌的恼恨。
她也没再多说，扭头冲到了前殿。
在众多香客中拍着腿一屁股坐下来，嚎哭道：“家门不幸啊！我谢家怎么生了这么个糟心女儿啊！
在家时神神叨叨，蛊惑人心，被官老爷查了，害得她爹被牵连入狱，两个哥哥也被她气得相继病倒，她却包袱一背跑来了京城。
到了京城还不知道收敛，竟给她骗到座道观，还骗了这么多人。
到时候她又包袱一背跑了，留下我们给她顶罪！
老天爷，你这是要亡我们谢家啊！”
她怨恨谢琉璃，想将她毁了。
便歪曲事实，将脏水使劲往谢琉璃身上泼。
立时便有香客问道：“你说的谁？”
李氏道：“还能是谁！这道观主人！她是我女儿，姓谢名琉璃，我家老爷本是通州通判，因她落得个入狱的下场，她却又跑来京城行骗！众位老爷夫人小姐，你们可看好了，这件事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全是那谢琉璃一人所为，到时她暴露出真面目，你们要抓就抓她，不要牵连我和我儿子！”
她说的言之凿凿，情深意切，还搬出了谢文山来，本以为这些香客听后，便是不会立即相信她，也会半信半疑。
这里可是京城。
这么多的人，她就不信没有达官显贵。
这些人哪里能受得了被人愚弄欺骗，肯定是要调查的。
谢琉璃的名字和身份怎么也做不了假。
到时，看她还怎么在京城里混。
她走投无路，那她谢琉璃也别想有路走！
想看她生不如死，那她谢琉璃也别想好过！
然而，事情并没有朝李氏想到那样走。
这些香客确实是半信半疑了，不过不是对谢琉璃，而是对她。
“这妇人难不成得了失心疯？”
“什么失心疯，我看她就是来讹人的！周云观是什么地方，观主神仙似的人物，能是她这种疯婆子的女儿？讹人都不会装得像一些！”
“怕不是讹人，应该是有人故意派她过来往观主身上泼脏水来了！”
“怎么说？难道是别的道观寺庙眼红周云观的香火？”
“有这个可能，不过我更倾向于前几天来观里闹事的女人。”
“还有人来闹事？我怎么不知道，快讲讲，快讲讲。”
“那女人蒙着面巾，一进来就上蹿下跳骂观主是骗子，还一副瞧不上我们的样子。
不过她确实有些本事，拿出来的药水给人喝了，能让人的伤口迅速愈合。
只是人太狂太刻薄了，仗着药水指使人打不服她的人。
幸亏小侯爷来得及时，不然那天肯定要有一大片人受伤。
小侯爷家的事大家伙儿也都知道了，他怎么会惯着那女人，狠狠抽了她一顿！”
“好！抽得好！真是痛快啊！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就被观主用法术移出来了。你想想，那女人那么记仇刻薄，当众被打，哪儿能不记仇呢。
但是侯府可不是她一个小小医女能撼动的，周云观观主又法力无边，她自是不敢亲自过来硬碰硬，只能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了。”
“有理，有理！”
“…………”
李氏人都傻了，她叫起来：“什么法力，什么医女，我才刚到京城，我哪里会认识什么医女！不信，你们去京郊问问啊，那里许多人都知道我是昨日傍晚才搬过去的！”
“你确实是昨日才搬过去的，今个儿我们还帮你忙呢，但你搬来之前有没有接触过那个医女，谁又能知道呢！”
“就是！早知道你如此诋毁观主，我们才不帮你呢！”
香客中还真有京郊的人。
就是陪着李氏过来报官的那些热心邻里。
李氏头也不回地离开，跑去李安邦府上叫骂时，她们就来了周云观。
在京里办完事，过来周云观上炷香都已经成了京郊人的习惯。
这次也不例外。
没想到李氏也过来了，只是还没等她们打招呼，她就被观主身边的女使带走了。
本是为她庆幸。
观主选中她，就像文娘和小侯爷一样，定后帮她渡过难关。
谁知道，她出来就开始破口大骂。
让她们有种帮了个坏人的恶心感觉。
李氏更是难以置信。
这些人早上还热心肠地帮她干着干那，现在竟然因为谢琉璃，往她身上泼脏水！
“你们疯了！”李氏大叫，“你们查都不查就这样污蔑我，还不能证明你们被谢琉璃蛊惑了吗！你们清醒一点，她最会骗人！你们不要被她给骗了啊！”
得到的却还是嗤笑。
“瞧瞧，我说对了吧，跟那个医女一个德行，定是那医女派来污蔑观主没跑了！”
“你们也太蠢了吧，想污蔑观主也不会换个别的说法。
小侯爷家的事现在谁不知道啊，难道是余阳侯一家故意闹的这么一出，拼着脸面不要，成为京中大家茶余饭后议论的对象，为的就是帮观主欺骗我们吗？”
“就算余阳侯豁出去了要骗我们，可他家二奶奶周灵素从十八层佛塔摔下来，那七零八落的模样可是许多家仆都看到过的。
现在呢，二奶奶拿了小侯爷的放妻书，全须全尾的回了自己家，这也是骗我们的吗？”
“我倒是好奇，你那医女主子能不能把摔得七零八落的人给救活啊。”
“…………”
李氏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言怼的哑口无言。
她才刚来京城，哪里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哑口无言的同时，心中又开始发毛。
如果这些事情都是真的。
那谢琉璃说要看她生不如死，岂不是真的会实现！
她连李安邦和刘氏都没办法，又怎么能敌的过会妖法的谢琉璃！
此时，观外停着的小轿震了几震。
那是苏软软在轿中愤恨的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