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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我有事想与你商量,可以进来吗?”
白昭站在门口,敲门问道。
云兰一开门,满屋子的药味溢出来,她温柔笑道:“进来吧,外边风凉。”
云兰给白昭和自己沏了茶,看着白昭苦恼的样子,只是微微一笑:“我们阿昭长大了,也有心事了。”
“阿娘,我——”
白昭犹豫着,可最终还是说道,“我想从军。”
云兰手一顿,却也只是问道:“为什么你想去从军?”
白昭抬起头,看见云兰发间的几缕白发,阿娘性子柔弱,自阿爹死后,她日日以泪洗面,按理说自己不该让阿娘如此担心的。
可是,若是不从军,他如何出人头地,如何配得上阿柠呢?
不等白昭回答,云兰便摸了摸白昭的头,语气无奈,却带着几分宠溺:“我们阿昭长大了,知道要为自己的未来打拼。”
“阿娘,我……”
“你不必多说。”云兰打断他,“阿娘都明白,阿柠是个苦命的孩子,你想努力给她挣个好家境也是应当的。”
这……猜对了一半。
白昭放下手里的茶杯:“其实,阿柠是苏家的女儿。”
云兰头上打了个问号,什么苏家?
白昭一口气道:“阿柠的阿娘是苏家苏明夏,柚子,就是沈柚,也成了县主。也就是说,阿柠的亲外祖是苏家家主,她的好朋友是皇亲国戚。”
说着说着,白昭没了底气:“阿娘,我实在不知道,如果不从军建功立业,我该如何才能与阿柠肩并肩。”
“原来如此,那个扎麻花辫的小姑娘居然是县主。”云兰苦笑道:“若是你阿爹还在,纵使是旁支,你也算是公子哥,不必如此辛苦。”
“不。”白昭眼里亮晶晶的,带着少年人的稚气,“阿柠懂医术,会武功,读书也很好,若是男子,她定会立一番事业。也正是因为她这么好,我才要更加努力,配得上她。”
“哪怕是阿爹还在,我若是个平日里只知道招猫逗狗不务正业的公子哥,也是万万配不上阿柠的。”
“所以,阿娘,我想从军,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足以配得上她的男子。”
云兰听后,只是苦笑着摇摇头,道:“我原本想你能平平安安地过了这一生便好,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有志向。我这个做阿娘的也不好拦着你,只是万事要想清楚,要顾念着自己的身体,其他的你高兴就好。”
白昭也没想过云兰答应的如此痛快,说道:“阿娘,你……”
云兰换了个话题,说道:“明日去祭奠一下你爹,可好?”
白父的牌位供奉在白家祠堂里,只是以云兰和白曦是女眷为由,一直不肯让她们祭拜。
如今白昭回来了,作为儿子,自是有资格祭拜的。
白昭换了衣服,沐浴焚香,才前往祠堂。
白家祠堂坐落在白家祖宅里,虽说这里的白家是个分支,可也建的壮阔大气,十分威严。
白昭来时,赶上了族里给白族长贺寿。
却偏偏没有通知白昭一家。
一时间,众人尴尬,还是白族长率先打破僵局,开口询问白昭的近况。
白昭不想与白家扯上太多关系,也不想说太多自己身边的事,便随口敷衍了几句。
“表爷爷,我想祭拜我的父亲,不知可否进入祠堂一拜?”白昭站姿端正,挺直腰背,打眼看上去,竟也像个威风凛凛的将军。
白族长捋了捋胡须,如今白昭是齐霁的侍卫,是白家本家亲自选的人,自然不能太过怠慢,便道:“阿昭,你不知道,咱家祠堂被火烧过一回,如今还未建成。”
白昭说道:“无妨,我祭拜一下父亲的牌位,权当是全了我这个儿子的孝心,还望表爷爷成全。”
“呵,阿昭,族里面也有族里面的规矩,哪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听族长的话,先回去,哪日修好了祠堂,族里一同祭拜,不好吗?”白喧站在一旁,忍不住说着酸话。
小时候,白暄与白昭一起上族里办的学堂,白昭与白暄都很贪玩,偏偏白昭武功好,得武先生喜欢,不会被骂,而白暄就只能先生骂完父母骂,整个就是受气包。
也因此从小白暄就和白昭不对付。
白昭心中疑惑,只是祭拜而已,为何一个两个都拦着他,难道是有什么隐情?
白昭面上怼着白暄,故意挑事道:“阿暄长大了,怕是忘了儿时被武先生推光了衣服打屁股的样子,我可忘不了,那哭的惊天动地,真是让人记忆犹新。”
白暄气的不轻,骂道:“你是个什么好东西,就是因为你,你阿爹……”
“阿暄!”白族长叫住了白暄,厉声道,“真是没规矩惯了。”
“族长——”白昭眼神冷下来,字字句句带着几分压迫,说道,“我父亲的牌位究竟在哪里?”
白族长是千年的狐狸成了精,自然也不会管一个毛头小子的威胁:“白昭,你就是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还有没有规矩?”
原本,白昭再怎么顽劣,对长辈终究是谦卑恭顺的态度。
哪怕这个长辈一点也不值得恭敬。
不知为何,白昭忽然想起阿柠。
阿柠是向来没规矩,她若是遇到这样的情况会怎么办呢?
白昭笑出声来,她怕是会将这里的酒席都掀了,拿着弓箭踩着凳子,指着族长的鼻子骂道:“长辈?我呸,我敬你,你就是长辈,我不敬你,你就是个糟老头子。”
四年前,自己觉得阿爹的牌位不入祠堂,那便是天大的事。
现在看来,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破屋子罢了,值得他低三下四地求着他们供奉阿爹的牌位?
况且,如此无德无能,牌位供奉在这里,也怕是得不到神明的庇佑。
白族长看着白昭不怒反笑,心里有些毛毛的,难道是把人逼太紧,疯了?
果然,下一秒,白昭抱胸而立,神情嚣张跋扈,像个猴子称霸王似的说道:“规矩?我认它就是规矩,我不认,它就什么也不是。”
“再问你一遍,我阿爹的牌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