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风雪夜敲门
作者:一叶念白   我以一剑起春秋最新章节     
    风雪凄凄。
    陈长安与林玄机走过僻静长街之后,便分道扬镳。
    走之前,林玄机将那枚足以调动五万龙骑军的虎符,亲手交给了他。
    先前在齐州时,陈长安自称龙骑军将主,当时尚有几分故作玄虚,不过是仗着离州公子的名头唬人罢了。但此刻,拥有虎符的他,便是货真价实的正三品怀化大将军。
    不提离州公子的身份,仅仅怀化大将军的职衔,在勋贵遍地的京都,也足以镇的住一般场面,大多数人见了,都得毕恭毕敬地喊一声大人。
    原本他去云谷,只不过打算拿回镇压红妆阴物,的阵眼钥匙,再探查清楚徐静瞻的踪迹。暗中砍去对方头颅后,第一时间带红妆阴物逃走。
    三年前斩杀赵家那位公子,因为有着学宫和连山的势力在,没人动手对付他,但如今却是不行。
    陈长安不是血勇莽夫,否则他也不必让苏小娘带着傀儡,去离州驿馆住下。
    这不仅是自身修为如何,还有着京都几大驻军存在。赵家嫡系的上三军,更是足以绞杀三品,妄图在青州那般,只身破百骑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痴人说梦!
    没想到,林玄机在京都出现,一见面就给了他这样一份大礼。有着五万龙骑作为依仗,陈长安自然而然多出不少底气。
    毕竟夜照司一直在寻他的麻烦,万一他被人发现,离州三十万边军听起来声势浩大,可鞭长莫及,京都这些人不会在意多少。但五万驻守在京都的龙骑军在手,可就不同了。
    只要他想,只要他要,整座京都必然,会有一番腥风血雨。
    其实他明了林玄机说的那些话,以前林玄机说天地浩大,想去看山观海,大多不过是说说罢了,其实最想的,还是能留在他身边。
    因此他说到了离州会称林姨。
    前尘往事,尽归烟云。
    林玄机自然听得懂他话中真意,所以最后才笑得那么开心。
    对于离州主人留下来的后手,林玄机也好,苏小娘也好,陈长安清楚,她们之所以甘愿如此,并不是因为他这个人如何,而是因为风姿无双的陈洛是他的娘亲。
    离州公子,在外人看来,或许是离州为了整合所有势力,而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的一个称号。可在她们这些人眼里,离州公子,便是心之所向,世间唯一。
    有时候陈长安也会想,他仅仅见过一面的,不曾称呼过娘亲的女子,究竟是怎样的人,即使这么些年过去了,依旧有无数的人,会为了她而不惜一切代价。
    陈长安实在想象不出,跟陈太平说出世间是温柔的离州主人,一局棋下了二十多年,依旧能够有后手无数。
    林玄机不让他去赵家。
    他原本也不打算过去,可那座陵墓,总是要去的。
    陈长安兜帽下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隐忍着些许悲伤。
    大瑶湖他替王洛初立下一座衣冠冢时,曾说过,立冢祭拜需得仇人头颅。
    可他呢。
    这么些年过去了,两山依旧屹立世间,光辉不减分毫。
    陈长安没在夜雪中独行太久,随意寻了家客栈,直接摸出一张百两银票,让掌柜的开间上好的客房。
    原本还要索要路引关牒的掌柜,立时收声。历来钱财迷眼,身材臃肿的掌柜轻车熟路的,将客栈内备用身份,记在了陈长安头上。
    青州,余怀安。
    近几个月来,中书院政令不断。除去挨千刀的税钱一加再加外,对间客谍子的律法也增加了不少。
    其中有一条律令,凡所有出行入住客栈者,皆需得路引关牒为佐证,每晚由京畿卫和刑部司对此进行盘查。
    这条政令刚推行那段时日,自然没有人敢违抗律法,对来路不明的客人,即使钱财给的再多,也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根本不敢敢收留,也因此搜查出了不少来往游走的谍子。
    可如同所有政令一般,随着三院之间的龃龉不断,各种权责归属纠纷,再推行下来,就有了种种推诿扯皮。京畿卫和刑部司当差的老爷,又有着各种偷奸耍滑,出工不出力,因此这条政令照例颁行没多久,各方也就睁一眼闭一眼,流于形式了。
    要不是推行这条政令的大人还在其位,估计形式也不会有了。
    掌柜的写下的这个青州余怀安,必定是存在的,但绝不是住进天字第一号的那位。
    可,那又如何?
    这般雪夜,掌柜的可不信那些大老爷,要出来寻他的晦气。
    他每日的供钱给的可不算少,终日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不就是指望着能安生经营客栈,好多赚点银钱。
    陈长安给了一百两银子,就算在居不易的京都,都是出手阔绰的世家子弟了。
    掌柜的哪管中书院政令如何,在陈长安稍稍表露点意愿外,便忙不迭地写好身份。
    至于对方会不会是细作谍子,有没有什么阴谋企图,那与他何干?
    他不过是在京都讨口饭吃的小角色罢了,自己活着尚且艰难,哪里有心思去计较什么家国大事。
    如今世道不易,还是多挣些银子,才是正道。
    陈长安被小二领进了客房。
    比起楼外不起眼的装饰,屋内倒还算尚可。两张屏风将室内隔成三段,屋前是一张圆桌,茶壶水杯应有尽有。另一侧则是檀木书案,上面放有不少书卷,屋后则是一张足以几人并卧的木榻,榻上铺有大红鸳鸯锦被。
    陈长安早些年就已少去睡眠的乐趣,一直疯魔修行,木榻锦被于他而言,毫无意义。
    挥手让小二离开,陈长安走到书案前,从袖口摸出云书竹给的擀面杖,以及笔墨纸砚,开始仔细揣摩上面的符篆纹络。
    修行总是如此,想要站在世间最顶端,就需得毫不松懈,一步一个脚印,才能往上走。
    临摹至夜深。
    门外忽然传来低低的敲门声。
    伸手将桌上所有纸张符器收入袖中,陈长安一时有些猜不透,这个时候,究竟是什么人,会过来找自己?
    如此深夜,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