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原野，在窗户外飞快地向后逝去。
这是乔生他们第一次坐火车，初次看到这个钢铁巨物，不止乔生，连白氏和乔大都觉得震撼。
鹤城是省城，通往王都最方便的自然是坐火车，这一切都是莫云霄安排的，当然还有他爹莫定潭的份儿。
这一行唯一多了的，是丫丫这个小姑娘，不过小姑娘可能感觉到什么，从婆婆逝去后连日来，都没闹过性子，似是忽然长大了一般，有时候在乔生面前反而像个姐姐。
白氏靠在窗户上，望着外面的原野，觉得自己平时御空时候也不过是这般景色，可能还没这大块头跑的快。
思绪开始飞转，又想起莫定潭对她说的那些话——鹤城的万艳阁被徐开阳出让了。
这点很是令她意外，还没查出什么名堂，这青楼就被人转手了，总感觉有什么事在不见光的地方已经默默发生了，胡月契书的忽明忽暗，以及玄诚观，无云真人的失踪……
是文英干的吗？
除了她，白氏想不到别人，还能有谁可以让徐开阳直接弃了万艳阁，毕竟这处基业起码有二十年往上了……
得是多大的事，让他放弃了这里，还是说，他有更好的选择？
她记得莫云霄说过，鹤城的万艳阁只是徐开阳的分舵罢了，不过……
白氏像是想起什么忽然望着坐在对面专心剥橙子的莫云霄:“你是不是去万艳阁逛过？”
如果没记错，莫定潭说过，他没有查出徐开阳的半分背景，莫云霄又是从哪里得知万艳阁是徐开阳的分舵的？
他去过？
莫云霄一口橙子刚下肚，被白氏忽然这么一问，差点噎的背过气，他猛地拍了拍胸脯，乔大热心地在一旁帮忙。
总算把橙子咽了下去，莫云霄喘着粗气儿问白氏:“师父你不是吧？你可以怀疑我的实力，但你不能怀疑我的人品！”
白氏摆摆手示意他别扯这些乱七八糟的:“我是问你，没去过你怎么知道万艳阁是徐开阳开的分舵？这事你爹都不知道。”
莫云霄一脸恍然道:“我爹那人，不查严谨不会当做有用信息的！他没查出来，但是我听别人说过呀！”
莫云霄不禁摇摇头，老头子最不屑他到处听说了，就怕传闻有假还不懂吗？
但他可不这么认为，他反而认为最有用的信息往往就在听说里！
他跟白氏一番解释，白氏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来，列车到了一站，陆陆续续有人上上下下，哄哄闹闹地，也忘记再去琢磨了。
省城的好处就是，可以直达京城，中间不需要周转，只需要夜里转个卧铺去。
这当然也是莫云霄安排的，这样一行人算起来要划算很多，毕竟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跟了白氏这么久，课没学几节，票子是哗哗流水一般地出去。
好在他也不是抠里抠搜的人，家底还够他们花。
夜幕降临，坐了一天车的人起身拿着行李往卧铺赶，顺便也活动活动，别看是坐车，也挺累人的。
挤过人群，莫云霄带路，几人有序地跟在后面，刚刚行到卧铺车门口，就对上几张分外眼熟的脸庞。
“哟，碰见朋友了！”莫云霄轻呼一声，白氏顺着车厢看去，只见无名子，孟西星二人正现在车厢的另一端，与他们遥遥相望。
“嘁，冤家路窄！”孟西星忍不住嗤道。
“西星，不得无礼。”无名子开口制止了他，然后朝白氏她们拱了拱手，便转身钻进车厢里。
白氏知他们不太想理会自己，便也没有多言，一行人各自找到了自己的座位，累了一天，这会儿总算可以好好躺下。
乔大一挨床就睡着了，乔生和丫丫迷迷糊糊围着白氏，不一会儿也睡熟了，最后只剩下莫云霄和白氏，两人相对无言。
白氏将两小只分别安排到床上去，然后望着莫云霄有点奇怪——这人不睡觉瞅着自己干嘛？
莫云霄忽然往前凑了凑，低声道:“师父，你说无名子他们来干嘛？”
白氏了然，原来在操心隔壁。
不过他们来干嘛，白氏还真不知道，想着她摇了摇头。
莫云霄又低声说:“你说他们是不是也要去京城?”
不是没这个可能，但是他们去京城干嘛？如果都是一个目的，要不要联手？
白氏还在寻思，无名子还能有说通的希望，孟西星这个小倔驴怕是很难说的通的时候，只听闻列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白氏整个人被车的惯性推着朝前扑去，眼看就要跟莫云霄碰个满怀！
她猛地转身一个卸力，顺便把一旁差点掉下床的丫丫和乔生揽在了怀里，另一头只听得噗通一声，乔大哎呀哎呀地醒过来……
出什么事了？
莫云霄后背撞在车厢上被撞的生疼，此刻他揉着肩膀从铺位上站起来，望向窗外，怎么停了？
白氏没经历过这种场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隔壁的无名子也走了出来，后面的孟西星捂着眼睛紧紧跟着师叔。
整个卧铺就他们几个人，一眼望去，清清楚楚。
白氏走了出来好奇地打量着孟西星，这小家伙捂着眼睛作甚？
忽地孟西星对着窗外大叫:“师叔师叔，鬼火鬼火！”
他激动地把手挪开拉着无名子的衣袖，白氏这才看见他被撞得青紫的眼睛……
噗……哈哈……
连窗外的热闹都没顾得看，白氏觉得眼前的小道士才着实好笑。
孟西星意识到什么，忙又抬手捂着眼睛，还不忘狠狠瞪白氏一眼，白氏也不搭理，而是转头看向了窗外。
幽黑一片，一丝灯火都不见，显然是到了什么荒山野岭，只见黑暗中，一抹抹泛着蓝光的绿火，噌噌噌越来越多地冒了出来！
这么多？
白氏微微皱眉，这是把路开到乱葬岗了不成？这齐刷刷冒出来的游魂们，围着他们的车厢想作甚？
刚才那猛然的急停，又是为何？
难不成，车头那边还有个更难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