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冯爱民才从办公室出来。
陆川还在休息椅上坐着，旁边放着杯水。
“你得请我吃饭啊。”
“吃饭没问题，那得给我个理由，我得知道我这饭请的值不值。”
冯爱民哈哈大笑，“咋滴，没事还不能打你这个土财主的秋风啊？”
“行，你随便打，盘店的钱不够就找你。”
两人边走边说，到了外边才想起俩人都开了车。
“要不你把车停派出所，明天来拿？”能把派出所当停车场的也只有陆川了。
这时，王副所疾步出来，“冯支，陆老弟，要不就在我们食堂对付一口？”
“不了，这位土财主说请我吃饭。”冯爱民毫不避讳自己与陆川的关系。
王副所微怔，随即笑道：“陆老弟，案子还在调查中，免不了还得麻烦你过来的时候。”
“王所客气了，要说还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等案子结束，我请您吃饭，免得有流言说我拉拢公安干部。”
陆川这话半开玩笑半认真，冯爱民一挥手，大声说道“我看谁敢说三道四！”
陆川的车到底放在了派出所大院。
“我说你小子知道这次惹到谁了不？”
“我不管是谁，我正当做生意，搅和别人我管不着，但碍着我肯定不行！再说了，上门闹事，也太欺负人了吧？”
这话也就陆川说，换做别人冯爱民真觉着是说大话。
“你小子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这帮人的后台......”
“比告诉我是姓叶的。”
“你认识？”冯爱民说话的声调都提高了，讶异地看了陆川好几眼。
陆川瞟他一眼，“开车呢，看前边。”
“你真认识叶飞？”
“我说认识你还不相信，让我说啥？”陆川接着嘲讽道：“这帮人还真死性不改，就爱玩儿阴的。”
冯爱民正色道：“昨晚开车顶你的那位叫柳源，他原来在体制内，后来出来做生意了。靠着叶飞生意做的挺大，手底下收了一帮乌七八糟的人。”
冯爱民拉着陆川去了有名的烧麦馆子。过了饭点，没有几个客人。两人随便点了两个肉菜、两瓶啤酒，十张牛肉馅饼，边吃边聊。
“叶家可不是一般，你得小心着点。”
冯爱民拿起酒瓶要给陆川倒酒，陆川抬手挡了下，“我不喝，今儿给你当司机。”
“你不喝我一人儿多没意思。”说着没意思也给自己倒上，“我说的话你往心里去。”
陆川呵呵一笑，“冯哥，这可不像你说的话啊。”
“告诉你小心总没错。这里是省城，不是咱家那小地方。”
陆川知其心意，正色道：“我跟叶飞见过两次，以我的判断，叶飞还不至于干这么下作的勾当。没准儿柳源干的这些事儿叶飞可能都不知道，所以......”
“所以，你想跟叶飞唠唠？”
冯爱民接口道。
陆川点点头。
“你确定？别自投罗网。”
“不百分之百，也差不多。”
看陆川态度笃定，冯爱民点点头，“你心里有数就行。这帮人肯定不能轻易就放了，这点你放心。”
“冯哥，我也没有要把他们怎样的意思，依法办事就行。”
“这还用你说！我不说他们也得掂量掂量，不过这事关......”冯爱民凑到陆川旁边，压低声音，接着说：“那可是叶副市长,你可得想好了。”
两人边说边聊，结账走人的时候饭馆里已经没有别的客人了。
冯爱民还要开车，被陆川拦下：“你这工作本来就危险，喝酒之后绝对不能开车啊。这时原则问题！”
见他表情严肃，冯爱民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你说的我记住了，不过有个事儿我得问你一下。”
“什么事？”
“你这个驾驶证......啥时候考下来的，怎么就没听你说过？”
陆川一愣，没想到身边坐着这家伙不动声色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那个，这不正要跟你说呢嘛。”
“行，说吧，怎么回事。”
陆川嘿嘿一笑，“谁能想到给你开车的司机，竟然连驾驶证都没有？”
冯爱民刚要出声，陆川接着又说：“这事儿你得给我解决，明天赶快给我整。我要不开车，省城又这么大，跑来跑去的，太耽误时间了。”
“行啊，啥话都让你给说了，说白了就无证驾驶！”
“我驾驶技术没的说吧？”
这一路上，冯爱民特别留意了这一点，暗暗惊讶的同时，也好奇陆川这明显不是新手表现的技术到底什么时候学的。
“还凑合。搁哪练的？”
“无师自通，自学成才。”
冯爱民也跟着笑，不再追问。
“你这事儿我明天就给你办，记着，慢点开。”
自从冯爱民媳妇和孩子搬来省城，厅里给他分了套房子，就是地方远点，上下班骑自行车。除非晚上有案子，回来的晚了，他才开车回家。
“冯哥，过段时间我给你寻摸房子，这每天赶上长征了，你不觉得累，嫂子和孩子也不方便。”
“我告诉你啊，别整没用的，这不是你操心的事儿！你还是想想怎么跟柳源和叶副市长谈吧。”
陆川浑不在意，前两次接触，叶飞还不是副市长。时间不长竟然高升至此，他相信，叶飞应该是听了他的话的，否则绝对不能越走越顺。
而既然到了现在的位置，看问题的高度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也就不可能让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跟自己沾一点点边儿，别说没关系，就是有关系也得想办法撇清关系。
所以他不害怕，更不担心。
送冯爱民到家，陆川没下车。
“你小子不会打算开我这车回去吧？”
“不然咋整？我走回去？或者你找人接我？”
冯爱民虚点他，“你小子太鸡贼，我这车可不能乱开，明早早点儿来接我。”
“放心吧，明天你还得跟我去趟派出所。”
从冯爱民家转出来，陆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今天的事儿看似简单，可一个处理不好，就得得罪人。
有道是宁可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这柳源，还真得想想，怎么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