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陆川是被人叫醒的。
“你说你这心也是真大，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还睡得这么死。”
“不然呢？”
陆川从地上起来，伸展筋骨，活动活动因为长时间坐着而有些僵硬的身体。
“差不多的了，要不是冯支……”后面的话他不说陆川也知道，要不是照着冯爱民的面子，恐怕他不会待得这么悠闲，双手早带上手铐，蹲墙角什么的。
“那我就感谢公安同志的理解和照顾了。”陆川淡淡地说。
“你说你是真不急还是装的？医院里那位……”
门外有人咳了两声，话音一下子打住。
“那个小王，等会儿把人带询问室去，所长要亲自审他。”
小王就是刚跟陆川讲了两句话的公安，答应一声，看看陆川走了。
人走，陆川快速就着能数出米粒的稀粥嚼硬馒头，刚咽下去，门再次被人打开，小王公安冷脸拎着手铐进来，身后还跟着个人。
带着手铐，被转到走廊里面的询问室。
陆川扫了眼一桌三椅的室内，没动。
“进去吧，还等着抬你咋滴？”跟小王一起的人说完，从背后推搡一把，陆川快走两步，转头看了这人一眼。
“看什么看！打人的时候想什么了？有你后悔的时候！”
话说的挺狠。
陆川坐到属于被询问的那把聚焦视线的椅子上，神情淡然。
昨天冯爱民过来看他，相信很多人已经知道了，但是这人对他的态度没有一点顾着冯爱民面子的地方，反而还颇嚣张，甚至更不屑。
这就不由得令他想到那位“浩哥”的背景，应该只在冯爱民的职务之上。
这就有点意思了。
那位放高利贷、纠结流氓打人的“浩哥”，不管有多强大的背景，受到应有的处罚肯定在所难免。但是作为他的靠山，却不一定受到多大牵连，到时候事情平息之后，那人还不是被保出来，说不定还没有他在派出所待的时间长。
“哎，我们所长问你话呢！”
陆川转头瞅瞅自己前方、桌子后面端坐的所长，和说话的记录人员，“问我什么？”
“你是怎么动手把刘浩给打伤的？”
“刘浩是谁？不认识。”
“就是你昨天动手打的人。”
“昨天我是动手了，可有好几个人围着我打，具体我打到谁了还真不知道。他们没报名。”
所长一拍桌子，斥道：“别给我装傻充愣，你把人都给打医院去了，还说不知道是谁？态度给我放端正点！”
对这种明显带着针对性的问题，陆川讥笑：“确实该端正。”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走廊里传来一阵嘈杂，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在逼仄的走廊里荡开。
询问陆川的人回头，皱眉：“怎么回事？”
身旁记录的人马上起身，“我去看......”
话音未落，询问室的门砰地一声被大力推开，一位衣着朴素的老者端然站在门口，身后站着几位领导模样的人。
询问的二人有些发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你们都是什么人？这里是询问室，有事去找值班员解决！”
所长不在，也没接到通知有上级检查，定然还是什么人的家属。
见惯了的俩公安态度明显更不耐：“赶紧地吧，别扰乱我们正常工......”
“啪叽”！
一个结结实实的大嘴巴子狠狠乎到脸上，负责询问的公安后退两步，一个趔趄，撞到桌子才算站稳，“谁打我！”
“谁打你？我打不死你！你个害群之马，还不来人把他给我拘起来！”
“所长，这不是你昨天交代的吗？我可是不折不扣地执行了！”
“好了，责任就不用在这划分了。先把陆川放开。”
老者发话，所长正要亲自上前，却是上来两个安保人员，撞开所长利落地给陆川解开手铐。
“老爷子，您怎么来了？”
陆川活动活动有点发僵的手腕，笑着说道。
“哼！我不来，你和诚然那个兔崽子还指不定出点什么事儿！”说完，余光瞥了眼旁边早已经一头冷汗的所长，转身往外走。
没说陆川怎么办，呼啦啦一大帮子人又亦步亦趋跟在李老爷子身后往外走。
陆川摇摇头，瞥了眼刚刚才趾高气昂、对自己横眉冷对的审问员，抬腿往外走。
刚踏出这间询问室，就听前边传来：“还不过来，年轻人要有雷厉风行、朝气蓬勃的劲头。”
李老爷子这话说完，人群自动闪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陆川身上，那暗戳戳的羡慕嫉妒让陆川禁不住苦笑。
“老爷子，我这不是来了嘛。”陆川自然地扶上李老爷子的胳膊，倒被他一下子甩开，“你和诚然正相反，他压根不在意我这把老骨头，你倒好，就以为我自己连路都走不稳。”
这话说的就有点意思了。
旁人压根不好接话，陆川忙接上去，“老爷子，我当然要扶着您，我们这些后辈还需要您给指路呐。”
这话说得李老爷子哈哈大笑。
众人跟随鱼贯而出。
站在车前，李老爷子的脸色又严肃起来，“你们的工作很重要，不能冤枉一个好人更绝不能放走一个坏人！”
一众人连声称是，随即看向陆川。
“发现工作中存在的问题要及时解决、纠正，要弘扬见义勇为的行为和精神！”
这番话过后，也不等众人表态，李老爷子在陆川的搀扶下直接上车而去。
“老爷子，谢谢您。”
李老爷子绷着脸，“我见你是个聪明人，怎么净干这些个傻事情？”
“帮助别人没错，但是也要讲究方式方法，把自己深陷里边就不明智了。你好好想想，当时的情况有没有更合适的处理方法？”
陆川不后悔。
“我知道了，是我太莽撞，头脑发热，被人给钻了空子。”
李老爷子转头看了他一眼，“你自有自己的沉稳之处，但遇事还要多想想，别跟诚然似的，不过脑子。”
陆川听过这些只有点头的份儿。
“说说你现在的情况吧。”
“最近刚盘下家店面，正在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