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梦境。

    我与祖龍，曾在虚空的尽头，新的状况，那片地方“虚境”中探讨过宇宙的起末。

    宇宙，万物，包括科学，一切本该“永远破碎”，且无限次破碎下去。

    当时的记忆，这一刻犹在眼前。

    『没错，理论，由逻辑，由天地一切万物根源，宇宙的粘合剂所指定的，我曾经告诉过你吧？』

    他所说的，是透过“物质”，“感官”，“时间”，“空间”后观察，确定的宇宙自身的稳定状态。

    宇宙此刻如同躲在盒子里的一只猫，我们看不到它，但是，只要你在某一刻听到它叫了，并且知道这不是录音。那么，这样就能确定它活着，首先，你这时候不需要眼睛，因为它在你此刻对于猫的认识并没有起到作用。

    而依照祖龍说的，仅仅用眼睛去看，不使用其他更高的，更有效的观察形式，我们也无法证明它有没有活着。

    宇宙毕竟太大，可能它早就死了，而我们因为过于遥远而不知道这件事情。空间的广阔便仿佛挡住了猫的箱子。

    这时候，光是看一眼，把它的形状记住，算不得祖龍和我所需要的观察手段。

    我们要确定宇宙的稳定形态，唯有绕过表象，不被思想的局限性所限，突破作为人类的所有一切思想困惑，方能知道它现在是坚固还是已经碎裂。

    当然如此。

    『祖龍，你是说，一切的规则从没有必须科学而维持科学么？』

    『没错，正如我当初所言，世界为什么要科学？是什么促使科学维持万物？既然它粘合万物规律，又是什么事物在粘合本源，规定世界必须诞生的合理性，规定规则必须出现的本质？』

    『是的，你曾经说过，如果没有一种终极的力量，那么万物都会是永远破碎的，科学不会成立，任何，哪怕一个字都不可能从破碎离散的万物中成立。』

    解释就是要让宇宙处于不“破裂”，确保连科学也能支撑它，让宇宙活下去为止，还需要一种“力量”。

    这种力量，不是我们平时所说的“能量”。因为我们所说的，其实本身就是宇宙内部，其自身的活动形式。

    它自己就算活着，能完全制造出让自己永远存活于其外界的能量吗？要是真能做到，就等于一个人永远都不吃饭却不变瘦。宇宙也成了永动机。

    所以，它至少要“一口”吧，这不代表是分量，只是一种笼统的假设。即为宇宙在定义上，也需要外界的稳定形式支撑。

    『那样的话，天地将陷入永恒无际的混沌，它没有大小，其中却也容纳不得任何事物。』

    另一种看法中，不支持笼统的定义，对立面就是宇宙外面什么也没有。

    那样就区分出了有序和无序。

    外面必须一无所有，因为它必须无序。有了什么，就不是混沌了。

    湮灭就这样来了，在我解释了这么多以后，宇宙的内部也将陷入无序。

    直到我提升了自身与宇宙的对等性，变得不对等，当突破极限后，远大于宇宙的外部力量成功在外围推动着它，继续逃离湮灭的追击。

    这股力量会撕碎一切，乃至于开天辟地，消灭一切的混沌。

    然而，正因如此，后来，相对于宇宙，我成了以外的事物，虽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却无法再回去。

    后来，追逐的宇宙每一个都是幻影，永远无法到达回到宇宙内的真实。眼睛一闭，再度身处于虚空。

    如今的现状，在古代也有人提出过一种类似的，奇妙的情况。

    阿基里斯悖论。

    某人提出，让一只乌龟在一个名叫阿基里斯的人前面1000米处开始爬行，和阿基里斯赛跑，并且假定阿基里斯的速度是乌龟的10倍。

    当比赛开始后，若阿基里斯跑了1000米，设所用的时间为t，此时乌龟便领先他100米，当阿基里斯跑完下一个100米时，他所用的时间为t/10，乌龟仍然前于他10米，当阿基里斯跑完下一个10米时，他所用的时间为t/100，乌龟仍然前于他1米……

    这个人认为，这个过程只要永远重复下去。阿基里斯就决不可能追上乌龟。

    虽然，该理论利用诡辩，将必定一步到位的过程转变为了需要无限重复的。这是应该反对的。

    然而，我现在就碰到了这种状况。也就是说，假如我站在宇宙后面，它也会无限分裂我追逐宇宙的这一过程，让我永远无法到达真实。

    湮灭将我返回自我世界的过程无限分裂，使得我也变成了永远追不上乌龟的阿基里斯。

    (二)

    虚境。

    群星的一切都颠倒了，回去的地方反而变成了出去的地方。

    在混沌之中，我百思不得其解。

    祖龍便说：『任何事物都有反面，年轻人，宇宙也是具有正反的。』

    『什么意思？』

    『宇宙的反面，便犹如群星梦境。』

    『那么，如何离开梦境？』

    『第一，你不是这个梦里的主角，第二，如果你毁灭这个完全意义上其实不等于梦境的宇宙反面，皆时正面也会受到牵连。』

    『但这儿什么也没有。』

    一人一龍，漫步在星空中。祖龍一身无畏。

    『心有万物，自身既非虚无。』

    『但话虽如此，祖龍，超越到这等地步，为何还离虚无越来越近。』

    『因为过去的你本质上就是在接近它，这个过程就算再怎么延缓也不可逆转。但是，根据红皇后理论，你相对于别人已经运动的很快了，至少，现在你甚至可以做到与虚无保持相对静止。』

    『那么，我要离开这儿。可是我为何无法回去？』

    『你听说过发条和骰子么？如果宇宙是个发条，我们就是死板的机械，连思想也是宇宙这一机器的零件，如果宇宙是个骰子，那么，其实一切都在偶然发生。只是因为奇妙而已。』

    『基本上能理解。』

    『那么，你觉得宇宙会是发条还是骰子？』

    『……不知道。』

    『那么，我告诉你答案吧。其实，上帝不仅仅会掷骰子，还会在一切事情内自由决断。但是，上帝掷骰子在某一时刻是“注定发生”的。他某一刻产生的自我意识也是注定存在的。他打下骰子，一开始也已经决定了他将会看到几点。只不过连上帝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注定发生？为什么？』

    『因为未来在影响过去。』

    『什么意思？』

    『两条平行线在宇宙空间极度扭曲，甚至扭曲到不存在的时候也可能在同一位置相互交错，重叠。而在以前，不管是龍族和人类，都认为平行线是绝对无法相交，永无止境延伸的。』

    『但那也只是物理学上的相交，平行线在理论中就是永远无法靠近或远离的。』

    『你是这么想的么？人类，果然在重复着认知固化的道路。我所解释的，你还是没有理解。』

    『那又是什么意思？』

    『如果只对话于你的理论，这说明，你的设想理论模型是二维平面世界，相当于你看到的一张纸的正面。那么，在这个基础上，连整个世界也只是一个平面。那么，平行线永不相交当然是正确的。因为在平面世界里，世界的左右终点，绝不能变成球形或别的形状，否则它就是三维。空间也不能扭曲，否则，就证明它根本不是二维世界，若是空间扭曲了就证明它还有另一面，那么，这个世界就会存在着三种坐标而不是两种。但是，你又忘了一点，二维世界同样会产生空间扭曲。达到一种近乎没有长和高的形式，在它产生空间扭曲的时候，该位置会无限接近于三维世界的形式……』

    『无限接近？』

    『也就是它几乎要扭曲到成为三维体，但是受限于二维世界的本质，它只能成为既不三维也不二维。』

    『……不明白。』

    『那么，我再提出一个论证，接下来就可以粉碎你的幻想以证明在现实中平行线极其容易相交。』

    祖龍挥手在纸上画出一条直线。

    『一维世界，是个只存在长，不存在宽的世界。因为如果它存在宽，就应是个形状，如果是平面，就代表它存在两种坐标。所以，一维世界必定永远都是直的。如同你所看到的两条平行线。』

    『不错。』

    『但是，一维世界的空间要如何扭曲呢？是在其中某一点上，无限扭曲到几乎变弯。』

    『……』

    『我已经说过，一维世界绝不能变弯，它必须永远是直的，因为一旦变弯，它就会产生新的定义被称为“宽”。这在一维世界里是绝不允许的，那么，当你接近一维世界被扭曲的地方，你就会被它的扭曲给压成一根正在几乎变弯的直面条。但是你却又永远不可能变弯，因为这是一维世界。是绝不能存在高的，因而一维的扭曲就好像几乎要跳起来那样。』

    『也就是说……』

    他的下一句话，如同震雷般响亮。

    『平行线永不相交，这个理论并不能说明你的看法是绝对正确的。因为到了二维世界，它随时都会失效，二维的扭曲比一维还多一个定义，那就是几乎要出现高。而到了我们三维时间，只要空间走向扭曲，平行线可以在任意角度，任意高度都可以全角度相交。即便是存在着正面和反面都可以做到。』

    『我好像懂了。』

    祖龍和我讨论的，是实际和理论的差距。

    如果只是写在数学书上，平行线就会永远不相交。

    而他所说的东西不同，我又懂了。

    现在我身处宇宙反面，而且还如同阿基里斯那样。

    而祖龍的提醒，无疑是在告诉我如何相对性的阻止阿基里斯悖论继续和我纠缠下去。因为，这个悖论相对于我，就好像一直在旁边的平行线，我没法抓住它，因为我的运动方向是永远都在向前的。这件事情，哪怕是突破极限也是不可转变的。而定理本身也是宇宙推动的，它不会自我改变。

    至于这儿的事情，那其实是很久很久以后才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