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

    庶盶接着分析道：“依据我们联合生产合同，本人作为项目发起人，主要肩负生产技术和产品销售的两重责任。关于生产技术，这里有多家权威鉴定机构的鉴定结果，这是大家早已目睹过的。而且，接下来大家可以将自己亲手制取的产品，送交任何自认为信得过的机构进行鉴定。也就是说，成熟的生产技术，事实上是作为项目发起的先决条件和基础。关于销售，作为个人素质来讲，一是自我推销能力，二是谈判说服能力。在面对大家的两天来，本人自认为已经顺利完成展现自身这两大优势的目的。说白了，这两天来面对大家给出的考题，本人算是在技术和销售的两大板块交出了一份合格答卷。

    “当然，销售仅仅依靠一个人是远远不行的，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销售队伍。而销售队伍主要依靠激励各成员主观积极性，以及有效的组织协调。关于组织协调，本人在短期内或可担此重任，但长期来说唯有依靠群策群力，以及严格监督配合，重大问题尚需事先做到有备无患，只有这样才可能拥有坚强有力的销售队伍。剩下的一个重大问题，就是资金问题。大家知道，在国内该项目的转让费最少超过五万元以上。我方为什么只是收取一千二百元的培训费和四百元合同押金呢？一方面这是国内部分行业的通行做法，更主要是通过对系列数据的系统评估所得出的结果。目前，在国内投资三十万元，能够建立一个中等规模的生产场地，加上流动资金大约五十万元左右。鉴于生产所需原材料的局限性，尤其是生产后的下脚料处理问题，如果这些下脚料不能加以充分利用，报废的将是巨大的宝贵财富。

    “分散加工粗品并分散处理下脚料，既降低投资门槛，又便于就地取材就地销售下脚料。集中精品产销，既相得益彰，又保障后续发展动能，变不利为有利，互利共赢，皆大欢喜。我方决定只收取一千二百元培训费，是因为有三百户的培训费及合同押金就足以解决资金问题。现在看来，广告刊出二十多天，汇款报名者已经接近三百户，按这个趋势一个月将达到四百户上限。当然，培训费将成为我方的合法收入，毕竟我方对技术的获得早已事先进行了系列投资，收取大家的培训费，仅仅是接近收回我方先期技术研发的投入。我们这样做，一是能够满足实际发展需要，二是能够切实降低分散加工的投资门槛，也可谓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两兼顾。总体而言，培训费尽管是我方的合法收入部分，但会本着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迅速搭建大家共同施展才华的舞台，而且我方完全具备这样的能力。

    “尽管这两天大家对上述诸般问题有过系列讨论，更有广泛共识。但我们需要的是未雨绸缪，还需烦劳大家多斟酌斟酌，使之各种方案更加相互衔接、配套、完善。此外，本人试制产品的现场和相关过程，以及所遇到过的困难、解决办法等，大家有必要了解。我们就安排明天下午参观实验现场，大家看怎么样？”见所有学员均积极赞同，就打算告辞回家。庶盶发现，学员们依然没有散去的意向，庶盶也随即产生恋恋不舍的感觉：“明天晚上，本人在这招待所陪大家共进晚餐，煮酒论英雄。大家欢迎不欢迎啊？”学员们兴高采烈，一齐离开礼堂。

    9.10

    餐厅面积不小，窗明几净。学员们都拥挤到庶盶身边，其它饭桌空空无人就坐。有学员大声道：“我提议，把饭桌拼在一起，大家也就等于是坐在一张饭桌上了，怎么样啊？”“应该如此！”“好办法！”“好办法！”晚宴在和谐的氛围中进行。校长依然没有音信，足以让环己六醇磷酸酯项目胎死腹中的信号日益明显。庶盶进一步认识到，仅仅为此而焦虑、恐慌已经无济于事，考虑善后事宜迫在眉睫。做好两手准备，宜早不宜迟。其中，最为重要的安抚稳定现学员、以及未报到学员情绪，延迟项目启动，在避免造成不良社会影响的前提下，处理与校方的关系就相对单纯和容易得多。

    在晚宴进入尾声时，庶盶认为有必要事先给大家交个底：“关于环己六醇磷酸酯项目的启动，我这里有个很不利的消息要向大家通报，这或许导致项目启动被迫推迟。”庶盶将自己与校方的实际状态作了简单介绍。“哎呀，不就是个公章问题嘛。其实，这个项目与学校也可以说是毫无关系，联合产销合同要不要学校盖章我看都一样。”“对，学校不鉴章对项目启动没啥大的影响！”

    庶盶分析说：“或许要从两个不同层面区别看待这个问题的性质及其结果，这两个层面就是有意和无意。校长连续外出已经一周左右，以往的公章由专人代管，校长从未随身携带。如果有必要随身携带公章，显然属于特殊需要，这种特殊没有产生相应的必要交代，这是同以往不一样的非正常现象。如果校长的行为，是针对环己六醇磷酸酯项目有意而为之，这里就面隐含众多隐患。校方现在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利地位，尽管不能对项目实施构成致命打击，但足以让本人官司缠身、损坏个人声誉和形象，从而最终影响项目的实施，这一点是不用质疑的。”

    “凭庶老师的能力，随便到哪里还不都是被奉为座上宾，何苦在这里受这份窝囊气？”“要不，由我们这些人承头跑腿，选个适合位置另搭班子，由你坐镇，大家轰轰烈烈干他一场，如何？”“对，只要有庶老师领路，众兄弟们同心协力，还有干不出一番大事业来的？”“大家对本人的信赖，本人感激不尽。实不相瞒，早在筹备环己六醇磷酸酯项目之前，自己就曾着力准备离开这里。搬迁涉及不少事宜，特别是业务转移堪称系统工程，需要一个从容安排循序渐进的过程。后来，因为自己身兼另外一个更重要身份，也就是身为人父的身份时，权衡再三认为只能守在这里，至少要等到孩子出生以后才有精力和条件离开这里。”

    “原来如此。恭喜庶老师晋级！”“身为人父，可喜可贺！”……庶盶向学员们说明自己因应当前局面的初步想法：“区别校方的有意或无意应该不难，也就是说，在大家培训期满之前校方有公开合理因应相关事宜，可以视为是合理且无故意之嫌。若非如此，必为故意安排而为之。如果学校行为在正当合理范畴，则本人的担心完全属于多虑，一切都‘外甥打灯笼——照旧（舅）’。反之，环己六醇磷酸酯项目就需要延缓启动。对此，我的初步想法是这样：大家所缴纳的培训费、合同押金一律先行退还，等到本人将这里的事宜处理妥当后再行定夺。这样，无论将后事态如何发展，对大家、对我本人，从最坏角度考虑都不会产生多大的实质性危害。对大家而言，尽管大家花费了车旅费、报名费和一定时间，但免费获得了含金量极高的生产技术，稍加利用就是一笔巨大财富。对本人而言，能够获得从容应对一切的充足时间，暂停培训事宜并先行解决内部问题，然后继续培训、落实联营生产事宜，同样利大于弊。或许，这是当前比较切实可行、不二选择的有效途径。”

    9.11

    看到大家情绪有些低落，庶盶认为有必要说几句宽慰的话：“至少最近几天还不到作出抉择的那一步，就算需要延迟启动，也不会拖延太久。再者说，凡我们决心要做的事，只要合法合规，就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挡！”

    直到首次二十名学员培训结束，校长始终没有音信，庶盶只能如数将三万余元的培训费、合同押金退还给学员。

    学员离开数日后，校长回到工作岗位，给庶盶的答复是“环己六醇磷酸酯尚未列入学校业务范畴，用不着学校鉴章。”庶盶对此未置可否，觉得校我双方合作基础已经完全破裂，多说无益，便毅然离去。环己六醇磷酸酯累计历时半年有余，累计投入早已过万元，实际效果远远超过预期，若非学校意外此举，将实实在在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好局面。要是事先能够稍微注重防人之心的基本常识，又何苦死死抱住一条树木不放？最为失策的是，刊登广告之前，应该找到校方开诚布公敞明态度：如果校方不接纳环己六醇磷酸酯项目，本人唯有挂靠地区研究所或者科委、科协，甚至任何一家企业。既可确保新项目的顺利开展，又为将后合作留下广阔余地。

    现在所收数万元培训费、合同押金全部退还，还要逐一发出延期培训通知，虽然说这是当前较为明智的选择，但所造成的负面影响已经是不容小觑。自己掌握着数以万计发行量的《特技小刊》和庞大业务，仅仅是停止一切业务活动，校方就没有任何经验和能力因应，因此而导致的负面影响就足以压到校方喘不过气来，更别说在《特技小刊》公开事实真相。不过，庶盶认真剖析校方此举的动机，多半并非为了给对方造成多大经济损失，只不过是希望对方重视学校的存在。但是校方对此举的后果，严重缺乏全面分析或者说分析缺位。环己六醇磷酸酯是个大项目，能够迅速采取行动的求学者，无论从经济实力还是个人素质自必都是出类拔萃者，如果强行留下培训费、合同押金，势必引发强烈反弹，这种负面影响甚至可能连将后翻盘的机会都将彻底断送。

    细究校方的动机，就算校方没有害人之心，但起码严重丧失分寸，严格说属于轻率鲁莽，在本质上已经给对方造成巨大经济损失和声誉影响。尽管校方蓄意给对方制造损失的可能性很小，却不能排除。校方“环己六醇磷酸酯尚未列入学校业务范畴，用不着学校鉴章。”道理层面尚可说得过去，但方法层面大有故意设套之嫌。针对这种实际，论道理几乎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终只能不了了之。然而，自己对此是十分不满的，校方不能不知。暂停新业务收缩原业务，释放出不满的强烈信号。同时，正好借此机会休养生息，并认真梳理梳理现在的一团乱麻。

    县派驻村镇干事汪睿，自庶盶到成教学校以后就多有交往，就连试制环己六醇磷酸酯都曾持续给予关注，包括该项目的联营合同，都是经他协助从攻防双方反复推演才予以敲定草拟，从而为逐字逐句逐款奠定了牢不可破的基础——最终只是修改三四个无关紧要的文字就成为正式合同文本。汪睿令庶盶感受到十足的兄长加师者风范，深受庶盶敬佩。

    一天，汪睿突然走进庶盶老旧低矮的宿舍兼办公室，详细询问庶盶的现状与将后的打算，庶盶据实介绍了自己的现实及处境，至于将后的打算，原本尚在一团乱麻之中，也只能据实相告。

    9.12

    临走之前，汪睿对庶盶道：“我对你现在的处境深表理解和同情，更希望你能够早日走出这进退两难的境地。我正在准备对大坝企业进行全面整改，要是有时间的话，找个适当时机一起去看看，帮我好好参谋参谋？”想到难得帮上汪哥什么忙，正好近期有时间，就对他说：“时间倒是有的，只是参谋可能不一定称职。”“你不看不了解当然就没法参谋啦，如果有空的话，明天我们就一齐去看看？”庶盶爽快应邀。

    来到大坝村，庶盶立即产生系列震撼。一是村支两委一班人脱产办公，不仅拥有村委办公大楼，而且不少成员还有独立办公室，这在省内乃至全国都是极为少见的。二是企业不少而且规模不小，投资和整体布局堪称大手笔。参观完一些企业，最后走向大树坪化工厂。在即将进入化工厂之前，汪睿停下来问庶盶：“怎么样，看了这些企业有何感想？”“感觉产销两旺，蛮不错的啊。这些企业都是由小到大，一步一步发展起来的吧？”“你以为这些企业是依靠赢利建立起来的啊？其实，所有的企业都是依靠贷款修建和维持下来的，几乎所有的工厂都长期处于严重亏损状态。”

    庶盶突然感觉满脑子被迷惘所笼罩：“要说其中一两家处于长期亏损可以理解，但全部都是严重亏损就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了。”“如果你对眼前这家化工厂有所了解的话，就会形成一个清晰的认识。其他工厂尽管情况不尽相同，但都有惊人的类似之处。我先给你讲一个曾在这家化工厂发生过的真实故事：一大卡车的产品被运往销售地，几天后负责销售和押运的人，全都两手空空回到厂里说‘货物不翼而飞了’，再详细了解，他们就连货物不见的具体时间、地点都语焉不详，一车十多万元的产品，就这样被蒸发掉。”

    “连时间地点都语焉不详，那报案后警察也接受这种语焉不详？”“案发后所有人都回厂请示领导，等到再去以后连货车究竟停放在哪条街道都记不清了。所以，至始至终都没有报案。”“一个连十岁小孩都能够炮制的剧本，就能够使所有观众入戏？”“假如任何剧本都是这么低劣呢？”“那就是说，一车货物被蒸发看似偶然实则必然，此前会发生，将后还会发生？”

    “这就对了。事实上，凡是这些企业的主要领导，几乎个个都是楼房大瓦屋，室内摆设豪华气派。凭他们的合法收入，连梦都梦不出来。”“我明白了。原来整车货物被蒸发，这种剧本之所以能够让观众入戏，原因在于一些重要观众不得不入戏。似乎有点请君入瓮的意味啊！”“所以啊，整改大坝村的乡镇企业就势在必行。”“汪哥，这可是一张张利益浇织起来的大网啊！”“这就需要辩证的、一分为二的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一方面，一张张利益编织的网具有一定牢固性，不容忽视。另一方面，企业自负盈亏天经地义，绝不可能长期靠贷款养活。一旦断供贷款，就像这家化工厂，只能停产。”

    在参观化工厂的过程中，汪睿进一步向庶盶介绍了大坝村的企业法人岗位缺乏竞争机制，更缺乏后备人选。这就使得企业法人成为村委惹不起的人，三说两不说，一句“我早就不想搞了”甚或停产，最终都是以村委做出重大让步的结局告一段落。庶盶问道：“有没有试过公开聘用企业法人呢？”“当然想过，一来不清楚向哪里招聘，二来能否胜任事先难以鉴别，若有不慎反而更加被动，一直没有贸然行动。其实啊，我最主要的就是想和你讨论关于企业法人聘用制问题。”庶盶一时深感茫然，困惑不解的望着汪睿：“汪哥有所不知，我对这方面知之甚少啊！”“我是这样想的。你本人自己办过企业，具有一定管理经验，而且经营上处变不惊、履险如夷，又是搞技术出生，懂法守法、谨言慎行、胆大心细，是这家化工厂法人治理结构的最佳人选。整改大坝村企业，虽说是由众多机构联手的整体行为，却是由本人具体负责实施，所以我需要你站出来助我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