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张言河的攻击缠上了自己，利维坦体内的屠兽人迅速旋转手中重剑把手，沉重的炽合金重剑竟然爆发出了一道空鸣将张言河震开。

    张言河没有携带耳机之类的耳部装备用于防御共振攻击，我看见他皱了皱眉头，一丝鲜血从他的耳垂滴下。

    他不是不能战斗，而是找到制胜一击的机会太过于少，以至于他只能不断消耗体力同面前的机甲战斗。

    人是肉长的，相比那种纳米级合金制造的战斗机器，张言河已经竭尽全力。

    我低头看了看握枪的手，巨颚那边暂时没事，而言河那边显然吃力，但愿我这条血流如注的左臂还能给他创造一丝胜机。

    “别小看人，少了一条手臂，我还有另一条呢！”

    我叹了一口气，表情露出了释然的微笑，用脚尖挑起地上的大檐帽挂回头上，帽沿遮蔽了刺眼的阳光，也将我的目光毫无阻隔地瞄准到了‘正在走向张言河的利维坦。

    “最初并无先路，道路因人走而现，此时此刻，由我来打响列克星敦的第一枪！”

    永冻霜星听到了我的呼唤，枪身的冰裂纹泛起了粉红的微光，寒意从它蔓延至我全身，并在我周身形成了一片低温区域。

    弹巢在快速旋转，将里面的六枚子弹所蕴含的力量集中于枪口后方，随着我将击锤扣到左轮后方，扳机也直直地立了起来。

    那边的张言河也敏锐地感觉到了我那边传来的彻骨冰寒，他用眼角的余光看见蓝光自枪身释放，在我周身形成六道弧形回路，又聚齐于左轮枪口正中。

    以我为中心十余米的沙地竟肉眼可见地结霜，由于降温所形成的疾风气旋在我周身发出嗖嗖的回响。

    “张言河，现在放下武器投降我还可以考虑让你的人少死几个！别做无谓的挣扎！”

    屠兽人挥舞重剑，压的张言河又往后退了几步，这把炽合金重剑比苏天启的镭射大剑还要沉重数十斤，单凭红莲剑硬碰硬根本无力格挡。

    但他依旧顶下了一击斩击，用他伤痕累累的双臂紧握长剑。

    “说真的，我也想放弃了，但很无奈，我的兄弟貌似还不死心。”

    张言河睁开染血的眼，向后一个翻滚同利维坦拉开几步距离，再次起身摆好架势。

    “既然如此，那么我也只好奉陪到底！”

    张言河左手画出剑指，右手持剑摆出剑式，轻轻张开了嘴唇。

    他的嘴唇上也沾染上了一抹鲜红的血迹，更为他增添了一份色彩。

    “谁知枯池久滞客——”

    “曾见江山万古愁——”

    “潜鳞腾翼冲天日——”

    “驾取风云布九州！”

    火焰自红莲剑的三尺剑身上升起，环绕张言河周身旋转飞跃，也将能量进行了二次淬炼汇聚于剑尖之上。

    屠兽人嗤笑了一下，他操作巨大的利维坦手握炽合金重剑，用两米的剑锋对准张言河做了个挑衅的动作。

    原本屠兽人还对张言河有三分畏惧，但之前降落时硬抗下了张言河的一个大招让他觉得也没有什么，现在他相信身上这套利维坦机甲的卓越性能。

    即便零下数十度也丝毫不会影响内部操控的抗寒能力，加上上千度高温无法撼动的抗热外壳，这就是科技会的最高科技战斗机甲。

    既然海姆达尔敢以北欧神话中宣布末日到来的神为自己命名，那么科技会也同样自信能以英雄利维坦的名称为自己的机甲命名。

    只是他忘了这个已经接近解体的世界中还存在旧神兵这种武器。

    或许一把旧神兵的能力相当单一，但两把不同能力的综合起来便会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巨大威力。

    “嘭——”

    “轰——”

    蓝色弧光与冲天火柱在同一时间击中了利维坦机甲的身体一侧，白霜与炽红在同一地点交织，两股截然不同的相对力量在碰撞交融，不断发出排斥对方的爆鸣声。

    机甲内部的屠兽人也发现了不对，原本坚不可摧的机甲左肩竟然发出了真真爆裂声。

    “什么？！”

    机甲表面的防御层刚刚防住低温的侵蚀，火焰便趁机破坏了第一层防护，而接下来的防御层迅速在两股对抗力的碰撞下产生了分解和崩溃。

    “怎么可能！”

    “干得漂亮。言河。”

    我身体前倾，左手尚且保持伸出开枪的动作，干涸的嘴唇轻轻对张言河张开，用唇语无声地说。

    冰霜在灰白色的手臂上蔓延，最终在脆化作用下与右臂一样碎散了一地，就像被敲碎的大理石手臂，只是我并不是断臂维纳斯。

    失去了两条手臂的我再也平衡不住身子，双腿也失去了力量，整个身体向前倒去，在我眼中倒映出利维坦机甲的身影，我知道这次攻击起效了。

    利维坦机甲的左臂上，裂纹如蛛网般蔓延，赤色的火光从裂纹中喷出，将裂隙扩张的更大，最终碎散成了一地亮晶晶的白色碎片。

    “什么！”

    西摩也惊呆了，迄今为止的记录中还没有人类击破利维坦机甲的记录。

    “这不可能！”

    屠兽人也后退了数步，右手的重剑摔落在地，斜插在沙地里，像一尊金属的墓碑。

    可事实就摆在他的左臂上，容不得他质疑，如果不是自己的手臂在关键时刻收回机甲内部，恐怕现在碎一地的就不止是机甲的左臂了。

    “啪……”

    我并没有如我想像中的一样一头扎进炎热的沙地里，一道细长的黑色绸带延伸过来托住了我的身体，虽轻薄却极具韧性。

    是巨颚那边已经吸收的差不多了，她眼见我再也坚持不住，先将一只手伸了过来。

    在她身后，巨蝎庞大的尸体已经变得皱巴巴，黝黑的甲胄也失去了之前的光泽，显然是大量的感染能已经转移到了巨颚的身上。

    “呼……呼……”

    黑发的少女深深呼吸了几下，头发内侧的蓝光也随着她的呼吸而缓慢闪烁，待到她呼吸平息之时，刚刚吸收的感染能也已经蔓延至四肢百骸。

    “快给他治疗！我掩护！”

    张言河横跨一步挡在了敌人和我之间，单手持剑，另一只手对巨颚指向了我。

    巨颚没有点头，她几步冲到了我的面前，低下身子用双手扶在了我的身体上。

    黑色的高浓度感染物质覆盖了我全身的伤口，重组了我的损坏血管和断裂肌肉，没有几分钟，当黑色再次褪去时，我的身体只留下了光洁发白的崭新肌体。

    “……这可比任何钙质化血清和氨基酸血清强多了。”

    无论多少次，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我看着自己双手的十根手指，不光精细地将我的手指分了出来，而且大到指甲盖，小到指纹都完美复原了残废前的状态。

    “我知道你恢复了双臂很高兴，可现在不是喜悦的时候！来帮忙！”

    距离我不远处背对着我的张言河严肃地说，他的对面是一群气急败坏的戈壁集团军。

    “快呼叫支援！卫队怎么还没到达战场？！”

    屠兽人面前的右侧屏幕上出现了同科技会驻戈壁据点的连接，幸好利维坦机甲的通讯频道在两臂都有。

    屏幕很快形成了一片小地图，一旁的声纹高低起伏。

    “已派出支援，驻点内全部陆行器及其配置人员正在前往岩场。”

    而张言河那边也很快收到了消息，雪原一方的形式也同样不利，只是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调动的支援了。

    “将军，就在刚刚有敌方的求援讯息发出，不用想都知道有更多敌人在靠近！”

    “如果敌方援军抵达战场，届时我方将陷入及其被动的局面。”

    “我建议带上军团长，在敌人援军尚未到来前突围出去！”

    希卡贝尔隔着上百步远，用耳麦将自己的推断转告了张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