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枕边的压岁钱(二)
作者:故梦寻芳   唯美食与爱不可辜负也最新章节     
    南方的春节大多都带着些倒春寒,一早起来冷得让人哆嗦。

    莫长川很早就醒了,但窝在被窝里简直不能太舒服了,她瞄了一眼行军床上的钟潮生,好像他前一晚上忙得挺晚的,于是她决定继续躲被窝里,拿手机开个无聊消消乐玩。

    刚一伸手,便摸到了一个硬硬的纸包。拿到手里一看,竟是个印着“平安如意”的红包。

    她隔着红包摸了一下,感觉怪怪的。忍不住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张信用卡。

    如此简单又粗暴的方式,除了她的爸爸莫皓宇应该没别人了……如果是钟潮生或者郑伯,她大概这时候会直接微信发一个满头黑线的表情过去了。也对,她和莫皓宇之间,如今几乎已经不剩任何话题了。除了钱,他还能怎么表达呢?其实她宁愿爸爸在红包里只放上一张任何面额的纸币,或是一张写着他的祝福的卡片,也总比这么直接地送信用卡强。

    也许是听到了她拆红包的声音,钟潮生在行军床上翻了个身。几秒后,他突然一下子坐了起来,看了看墙上的钟,又瞧了瞧还窝在被窝里一手拿红包一手拿卡的莫长川。

    “呃……姐,你醒了?”他揉了揉眼睛问道,声音干哑还带着点鼻音。

    “嗯呢,”莫长川应道,“新年快乐啊,钟。”

    “新年快乐!”钟潮生回道,“那个……”他指了指莫长川手里的红包,“昨晚你的爸爸折回公寓,赶在十二点前给你留下了这个压岁钱。”

    “看出来了,除了他,谁还会这么简单粗暴财大气粗……”莫长川朝钟潮生扬了扬手里的信用卡,努力翻了个白眼。

    钟潮生咽了下口水:“你也别这么,你看他红包封面印的,不就是他对你的期盼吗……”

    莫长川把信用卡放回红包里看了一眼,扔回沙发上又重新钻回了被窝:“他也许只是随手看到有哪个就用哪个而已。都那么多年了,还不放弃要把我送走,我是有多碍着他的眼了。”

    钟潮生知道她还惦记着前一晚上的事,气还没消,也就没多什么。

    他迅速地收拾好床铺洗漱干净,出来的时候看到仍然跟个大虫子似的莫长川,没好气地拍了拍她的被子:“姐快起床洗漱准备吃早饭了!新年第一可是不能赖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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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新年过得一如既往地平淡,莫长川还是宅在公寓里足不出户,还是与莫皓宇没什么交集。倒是傅兰迪偶尔会过来坐坐,但每次都是刚坐下来没多久就被莫长川臭着脸撵走。

    即将到元宵的时候,钟潮生向莫长川请了个假,打算元宵当上午去拜祭一下妹妹。

    春节里大多数人会忌讳去墓园,因此元宵这一,整个墓园里除了管理员之外没几个人影。

    钟潮生走过冷冷清清的林荫道,来到存放妹妹骨灰的地方。那是一个镶满了块石碑的房间,每一块石碑上都单独或是成对地刻着安息于茨饶名字,有些还刻了生卒的年月以及籍贯,名字上都有一张黑白的陶瓷照片,照片里的人仿佛定格在了那个时间之中,不会再高兴,也不会再悲伤。

    妹妹的骨灰与父母的骨灰安放在同一个骨灰堂的房间里,只是安放的“楼层”不同。父母钟启明和方丽晨的位置在比较低的“楼层”,妹妹钟采薇的位置是后来才租的,因此在比较高的“楼层”,但钟潮生希望他们能在一个“房间”里,他心里总不希望家人隔得太远,这样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他先用湿纸巾把父母的石碑擦干净,才从房间的角落里搬来一个折叠梯,爬上去把妹妹的石碑也擦得洁净如新。下来后他从背包里取出自制的“花瓶”,去洗手间接好了水,才把带来的鲜花修剪插好,放到离石碑最近的地方。

    钟潮生不是个迷信的人,因此他并没有带什么香烛纸钱之类的祭品过来。他打开背包取出一个保温瓶,分别把里面的碗督他们的石碑前,又放了些新鲜的水果,就像普通人家聚餐准备的食物。

    “父亲、母亲、采薇,我来看你们了。”钟潮生抬头看着他们石碑上的照片,低声地着,仿佛在跟别人聊一样自若。“今是采薇的忌日,我想你们了,过来看看……”

    他忍不住捂住了眼睛,很快地抹掉了眼角的泪。

    “我……过得挺好的……有地方住,能吃饱,能睡好,网贷也还清了,终于能松一口气……”他的声音微微发着抖,即便附近没有人,却还是压低着声音,仿佛不想惊扰同一个“房间”的其他人。“我现在的雇主很不错,但她是位跟采薇一样患病的病人。我听……采薇去世的那有和她过话……”

    他抬起了头,目光看向钟采薇的石碑,哑着声音:“采薇,哥哥在她家工作一年多了,都没有找到她是否与你的死有关……你,我到底该不该继续探查下去?哥哥之前梦见过你了,但你好像不希望我沉浸在失去你的痛苦之汁…”他用手轻轻地拭去泪水,继续喃喃道:“哥哥真的很没用……有时候竟然会觉得她跟你很像,不想纠结真相如何了……父亲母亲,你们能告诉我该怎么做吗?……”

    他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音,用手掌捂住了脸,不想让他们看到他这么脆弱的样子。

    少顷,他的肩膀被轻轻地拍了拍。他拿开了手,惊讶地看着站在身旁的郭梓洋,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巾。

    “我就知道,你今一定会来这里看采薇。”郭梓洋对着钟采薇的石碑鞠了个躬,淡淡地道。

    “郭医生,你怎么……?”

    “我好歹也算是你们的半个兄长,她的忌日我不会忘记的。”郭梓洋拍了拍钟潮生的胳膊道。

    “……谢谢……去年你也来了吗?”

    “嗯,来了。但可能是时间没对上,没遇见你。”其实去年郭梓洋就站在门外,只是怕钟潮生顾忌有人在会觉得不自在,因此就没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