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人

    *

    *

    当公鸡叫的时候正好也就是天亮的时候

    一位满脸胡须头发都倦乱了的老男人

    直起身打起精神从床上坐了起来

    隐约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还早着呢，不多睡一会儿，白天够辛苦的！”

    “恩，但是今天事还得去整完呢……”

    老男人穿上衣服离开了温暖的被窝

    就在这寒冬的早上开始了一天的奋斗

    *

    邻居是两位儿女们都离开了的老人

    儿女们带着曾经的梦去了福建去了广东

    据说有的还去了bj呢

    但是，他们能够撒得了手

    留下年迈的老人独守人世间最后的家园

    老男人虽说叫老男人人很年轻

    身强力壮的他却没有离开从来都没有离开的家

    老男人的职责和义务是除了自家的还有别家的

    *

    每当秋收的时候老男人是最开心的也是最累的

    开心的是自家的丰收邻居家的也丰收

    开心的是总算没有白辛苦下地花费那么多工夫

    诚然，老男人是自家的主力也是别家的主力

    也就是到了寒冬也得忙活着自家的土地

    老男人，一年都在喷洒自己的汗水

    在这片被他刨来刨去的干裂的土地上

    连同那头老的不能在老的老黄牛

    *

    过年了祭拜祖先的年夜饭一家的团圆饭热闹了

    可是老男人的家却是冷冷清清的仿佛没了动静

    除了夫妻两口就没有老人小孩三姑六姨七婶八大妈

    最多就是曾被帮助的乡邻找上门来坐上两三分钟

    说点年后需要帮忙的事然后讨杯水酒胡侃些话题

    哪里的石头需要帮忙搬哪里的地需要帮忙锄

    老男人没有回拒的理由因为他不懂得回拒

    乐呵呵的点点头同意然后来访的人就走人

    *

    老男人和别人一样也有他自己的爱好

    若是煮上一大盆子面放在他的面前

    十之八九都到了他的胃里变成了他的粪便

    长出他的力气然后继续他的新的继续

    面要九分熟油盐酱醋调味要合理

    浓汤浓水才够劲干事才够精神是他的精辟理论

    最是享受的是干完一天的工作坐在院子里

    独自享有一大盆面食而没有人去争去夺

    *

    老男人的一生并没有犯过多少错误

    但也少不了与人有所争夺但大多是以他的失败而告终的事件发生

    他不是没有胜利的机会而是到了最后自己也不明白自己

    要的是什么或许仅仅是两三棵蒜苗两三棵大葱而已

    老男人的善良给予别人无私的帮助却没有换来多少的理解和支持

    但是老男人还得挺起这个胸膛支撑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老男人没有子女父母早亡常常被邻里吵架骂人时当着把柄

    事后需要老男人帮忙的只管开口老男人还是乐呵呵的答应

    *

    人很年轻的老男人老了因为腰背已经直不起了

    满脸的胡须悄悄夺去了曾经年轻的岁月夺去了门庭曾有的步履

    老男人的朋友那头老的不能在老的老黄牛步履都行动不起来了

    于是世间才有了风雪风雨的倾盆瓢泼和风雨兼程的步伐

    于是就没有人再找老男人了因为是怕“无缘无故”负担起一个家

    又于是若干年后老男人变成了老人夫妻两口都不能动弹了

    老人的家成了没有人敢去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