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周公瑾小施火计
作者:长歌入汉关   汉室可兴最新章节     
    河北大战将起,江南风起云涌。

    孙策、周瑜示敌以弱,刘表军果然来攻。

    文聘持重,建议徐徐进逼,餐食孙策控制区域,期一半年,将孙策彻底赶出豫章郡。

    刘磐则不以为然。

    南昌之战,文聘功为最高,然都是硬仗;刘磐、黄忠出击,却是捡了个便宜,斩获颇多。其中黄忠阵斩孙策表兄徐琨。

    徐家乃吴郡豪族,徐琨之父徐真与孙坚情同莫逆。孙坚将妹妹孙夫人嫁给徐真。

    徐琨长大后跟随舅舅孙坚南征北战,孙坚死后,孙贲摄部众,带领徐琨等扶孙坚灵柩东归,先依袁术,后归孙策。

    徐琨壮猛,后来曾跟随孙权讨庐江太守李术,在诸将中功最高,升为平虏将军。那时候吕范、程普、黄盖、韩当、孙河等才刚为中郎将。

    徐琨于孙策征黄祖之役中战死,英年早逝,功业未就,故史书多不载其事迹。实际上其人在孙策早期地位相当重要。

    黄忠杀徐琨,如去孙策一臂。

    刘磐既与文聘合兵破孙策等,意气风发,坚持速攻孙策,不可让其在余汗站稳脚跟。

    刘磐说的清楚:“若当日项王在高祖败后,尽力追之,哪有后来垓下之围?万不可纵虎归山,让孙策缓过气来。”

    刘磐是刘表之侄,向来得刘表信任,文聘虽也是重将,但疏不间亲,指挥不动刘磐。

    黄忠、韩晞、张硕等都支持追击孙策。

    文聘拗不过诸将,只得答应进逼余汗。

    为防万一,文聘留其部将侯望守城,亲自与刘磐等东下,希望能及时阻止众将冒险。

    吕范还没到临湘,张羡尚未异动,文聘因持重而留兵守城,阴差阳错之下也满足了周瑜希望荆州军分兵的计划。

    南昌至余汗间看似一马平川,其实水路纵横,刘磐、文聘进军途中,被地形分割成数股,虽不过里余,但毕竟不在一处。

    文聘心中警惕,要求刘磐再次放慢速度,将全军集中一起,缓缓推进。

    刘磐哂笑道:“此间多沟渠、河溪,全军猬集,一旦被敌人攻击,几无腾挪余地,如何迎战?

    如今各军首尾呼应,相互连接,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又何患敌人来攻?

    仲业谨慎,自然应当,但且不可变为怯懦。”

    文聘势不能独自退回南昌,只得命自己直属部队抱团。

    刘磐所部一万多人,仍旧分成黄忠、韩晞、张硕三部,宛如三支箭头,向余汗急进。

    南昌至余汗一百五十多里,刘磐要求五日内赶到。

    在文聘的担忧中,大军一路畅通无阻,不仅过了溪流最密集的金溪、信水、三塘等地,而且还过了雷岭、长岭等山地,出了前方蒹洼,不到五里,就是孙策盘踞的余汗县城了。

    蒹洼是一片平缓的洼地,长满芦苇、荒草,由于是冬天,枯黄一片,夏季这里会有浅水,如今则可轻松踏过。

    刘磐下令道:“出了蒹洼,就在余汗城下扎营。”

    众将士皆应诺。

    刘磐军已全部进入蒹洼之中,文聘军前锋刚入洼口。文聘望着眼前苍茫的芦苇和荒草,北风吹拂,倒伏一片,心中一突:若是敌人在此设伏?或是火攻?

    但又想:刘磐此前一直派有斥候哨探,他大摇大摆进入洼中,当是未发现伏兵。

    然心中仍有不祥之感,正欲派人前去询问刘磐,鼻中传来一阵奇怪的味道。

    文聘骇然,叫道:“速速撤出蒹洼!”

    只见北面烟炎张天,风助火势,芦苇丛大火弥漫,自北向南席卷而来,火还未到,浓烟先至。

    刘磐惊骇欲死,忙大叫道:“速退!”

    刘磐军被熏得睁不开眼,不辨东西,士兵咳嗽不停,却往哪里退?

    人奔跑的速度,又怎能快得过烈火?

    东方杀声大作,却是等候多时的孙策军杀了过来。

    刘磐军斥候一路哨探,在各种险要之地都没发现敌人埋伏,临近余汗便放松了警惕。最后一拨十余名斥候被孙策军捕获。刘磐也是麻痹大意,不等斥候回转,就下令通过蒹洼。

    他一路上紧绷心神,见终无伏兵,断定孙策畏惧自己大军攻势,是要凭城固守,不敢迎击。

    对一些疑点,就先入为主、视而不见。

    刘磐军乱哄哄向西奔逃,挟裹着文聘立足不住,向后退走。

    孙策根本没在蒹洼之东,自从而来,要经过成为火场的蒹洼,仓促间如何能过得去。

    东边杀声只是疑兵而已。

    孙策亲率精锐数千人,埋伏在蒹洼西北方向三塘之畔。

    远远望见蒹洼方向火起,便向南进发,进至文聘、刘磐西撤路线上,看到文聘、刘磐狼狈退来,便擂动战鼓,发动猛攻。

    刘磐真正烧死在蒹洼的士兵不过两三千人,关键是士气惶惶,将不知兵,兵不知将,一片混乱。

    面对孙策猛攻,根本组织不起有效抵抗,一败涂地。

    文聘指挥部曲迎击,却为刘磐溃兵所阻,一时难以接战。

    孙策手执长戟,冲在最先,宛如猛虎下山,长戟劈刺,当者辟易。

    程普宋谦、黄盖韩当、祖郎陈武、孙贲孙河,各率士兵向刘磐军扑击。

    韩晞跑得慢,被孙策追上,只得返身逆战。

    韩晞心中慌乱,长矛毫无章法。

    孙策轻松将长矛格开,一戟刺入他心窝。

    黄忠灰头土脸地率数十亲兵逆袭孙策军,高呼道:“敌军不过三千人,我军三万人,以十敌人,又有何惧?诸将士随我杀敌!”

    孙策军当然不止三千人,荆州军也不到三万人,但不妨碍黄忠虚张声势、激励士气。

    有士兵见黄忠还击,开始向他聚拢。

    孙策当然不会放任黄忠翻盘,喝道:“黄忠狗贼!纳命来!”与程普、韩当、祖郎等合攻黄忠。

    黄忠虽勇,也不过与孙策仿佛,猛虎还怕群狼,其兵又少,恶斗不过片刻,就被祖郎抽冷子一矛刺在腿上,后心遭了一下重击,眼前发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却是孙策重重一戟杆砸在他后背。

    黄忠脚步跄踉,单膝跪地,还待反抗,被程普、韩当一拥而上,将其擒下。

    孙策方才本欲斩杀黄忠,怜惜其才,方改为生擒,高呼道:“黄忠已被擒下,汝等不降者死!”

    将方才黄忠所聚拢的数十刘磐士兵杀散。

    刘磐望见韩晞被杀、黄忠遭擒,孙策又直奔他而来,心胆俱裂,没命向西狂奔。

    文聘见大势已去,留一部断后,且战且退。

    孙策攻势如火,根本不去接收降兵,只管盯着文聘、刘磐一路狂追不舍。

    文聘、刘磐在诸溪间组织反击,孙策军士气如虹,一举将文、刘击破。

    文聘、刘磐只得继续向西败退。

    孙策足足追了三天,方才徐徐回兵,沿途受降败兵,斩杀不服,回至蒹洼,统计战果,共俘获五六千人,烧死两三千人,斩杀两千多人。

    孙策军损失不过千余人,可谓大胜。

    桥蕤、纪灵望着大胜回来的孙策,心中又敬又惧,纷纷上前迎接,深深施礼,道:“将军天威也!”

    孙策劝降黄忠,黄忠不降,骂道:“汝黄口小儿,侥幸获胜,还欲某降耶?人生一死而已,岂可降于尔曹!”

    孙策大怒,欲杀之。

    周瑜劝道:“此人忠义,又有勇名,杀之可惜,不如暂囚之,待破豫章,必可降之。”

    蒹洼破敌,正是周瑜之计。

    孙策对周瑜之言无有不从,道:“此人凶顽难驯,料须打磨不少时日。若之后仍不降,则杀之为子瑶报仇。”

    子瑶即徐琨。

    黄忠若肯投降,孙策能得一猛将,愿意放下杀兄之仇。若不肯降,留之何益?

    孙策整顿军队,拥兵三万,进至南昌城外。

    刘磐本有兵万人,一战损失殆尽,单身逃回南昌。张硕也死于乱军之中。

    文聘之前带兵一万五千东下,被孙策衔尾追击,沿途溃散过半。

    南昌城中荆州兵合计只有八九千人,且士气低迷,无有斗志。

    南昌城宽广,八九千人分散四门,难以防守得过来。

    孙策佯装分兵,诱城中士兵来攻,文聘不敢赌。

    若孙策四面平均驻兵,一面只得七八千人,文聘悉军攻之,必能击破一面。

    然万一孙策虚则实之,看似分兵,其实有所侧重,文聘若撞中兵多者,正中孙策下怀。

    文聘用兵谨慎,不敢冒险。

    豫章属于扬州,与荆州相隔着幕阜山、九岭山,而且荆州那边还是长沙郡,难以及时得到荆州支援,相当于一块飞地。

    而豫章北边就是庐江,庐江之北是九江,与袁术核心地带并无太多阻隔。

    袁术初闻桥蕤、纪灵等败绩,暴跳如雷,后得知孙策反败为胜,再次兵围南昌,大喜,派出援兵两万。

    孙策猛攻南昌。

    文聘坚守十日后突围,直奔建昌方向。

    孙策、周瑜判断失误,本以为文聘会北逃,所以在北边布下埋伏。

    文聘穿过九岭山,正与接受吕范蛊惑,欲东下与文聘、刘磐为难的张怿撞了个正着。

    文聘趁张怿还在犹疑,果断发起攻击,大破张怿。

    张怿率千余兵逃回临湘。

    文聘进至临湘,斥责张羡。

    张羡只得按文聘要求给予粮食,放开关卡。

    文聘声称北上,回归南郡,其实虚晃一枪,突然南下,猛攻湘南县十余日,拔之,切断了零陵郡与长沙郡的联系。

    长沙太守张羡不服刘表,刘表早欲除之,一直未得到机会。

    这次派文聘入豫章助刘磐,等在豫章站稳脚跟,未尝没有夹击长沙郡的意图。

    文聘见豫章已失,又破了张怿,那么长沙似乎可取,便立即实行。

    希望能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文聘派刘磐间行北上,说服刘表率兵南下,夹击长沙。

    刘磐对文聘深为感激,道:“仲业真长者也,磐以后必兄视之。”

    文聘派刘磐北上,是命他向刘表献夺取长沙之计。

    虽失豫章,若能收回长沙,也可将功补过。故而刘磐感激。

    文聘派出刘磐时,时间已进入到公元193年三月中。

    此时黄河已经解冻,而刘备终于攻克永宁关,进入太原境内。

    这一个多月,在上党与河东之间,西河与雁门之间,以及豫州徐州之间,发生了一连串战事,深远地影响了天下形势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