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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如墨。
极致黑暗的天穹下,乌兰湖犹如嵌入地下的一块巨型钻石,绽放着璀璨光辉。
八卦城,则是这块钻石内部,最为夺目的一个光源。
“宁姐姐呢?”
岛边的苏萌,眼见庞坚从黑暗中孤身一人走来,急忙眺望他的身后。
却没看到她熟悉的那道倩影。
黑暗如此浓郁的夜晚,苏萌以前从未经历过,也不知暗中是否暗藏恐怖,这令她暗暗替她的“宁姐姐”担心。
“山上太黑,她在途中摔倒了。”
庞坚淡漠地回应一句,目光落向那个由深绿色光线和奇诡异力,刻印而成的玄龟之首。
周卿尘一愣:“你没扶她起来?”
“她有手有脚,我为何要扶她?”庞坚奇怪地反问。
“呃……”
周卿尘无言以对。
“周小子,你和庞小弟好好学着点。这女人啊,你就不能对她太好,不能那么处处照顾她的感受!你要是有庞坚一半的本事,你在红山倾慕的那位姜梨师姐,也就不会……”韩都平揭他的短。
周卿尘老脸一红,怒道:“闭嘴!”
打量着在冰面显露,由深绿色线条和异力凝炼的龟首,庞坚惊讶道:“这就是镜面隧道的入口?”
“嗯,宁瑶是这么说的。”
韩都平先点点头,才发表自己的看法:“以我对阵法浅薄的见解来看,它应该真的就是镜面隧道的入口。”
庞坚奇道:“进去后,我们该从何处回来?”
韩都平苦笑:“进去才能知道。”
“好吧。”
庞坚不再追问细节,而是望向身旁的另外三人:“你们要下去吗?”
“我当然下去!”
周卿尘当即喝道。
“他非要去,我又能怎样?只好陪着周小子了。”韩都平耷拉着脑袋,一脸的不情愿。
“嗯。”
庞坚握紧龙纹矛,便打算第一个跳到龟首所在的湖面,为众人扮演一個探路的角色。
“伱不等宁姐姐?”苏萌气恼地叫道。
等这一刻等了很久的庞坚,根本没有回应她,提着龙纹矛飞身一跃,直接朝龟首之处落去。
晶莹的湖面上方,以深绿光线和异力凝做的龟首,在他落下时骤起变化。
龟首如在高高仰着头,脖子处却荡漾起玄妙的涟漪,一圈圈地朝着外部扩散。
一眼看去,这只玄龟的龟首,脖颈如环绕着许许多多的项圈一般。
“呼!”
庞坚落在仰头的龟首上,忽然就在涟漪光圈的中心消失。
“我们也快点过去,免得跟不上他,进入后被迫分散开来!”
周卿尘当机立断,一确认那是能够进入的通道,就紧随其后地跳入其中。
韩都平毫不迟疑地跟上了他。
眨眼功夫,在荡漾着绚烂涟漪的龟首前,就只剩下苏萌一人。
漆黑孤岛万籁俱静,苏萌心底微颤,胆怯地朝着黑暗呼喊:“宁姐姐,他们都下进去了,你……还在吗?”
“在。”
洛红烟懒散中带着怨气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从黑暗中响起,让苏萌悄悄松了一口气。
不多时,就见洛红烟从黑暗中显现,慢悠悠来到苏萌的身旁。
她黛眉轻蹙,明眸浮露惊异之色,突然凝望着乌兰湖北方,另一边被黑暗吞没之地。
那里,便是浓郁“诡雾”最先显现之地。
“宁姐姐,你在看什么?”
苏萌轻声道。
她觉得很奇怪,洛红烟过来后没有看代表通道的那只玄龟,没看那些荡漾着的涟漪,居然望向了湖的另一端。
“不是我看什么,我感觉……是有东西在诡雾中看着我们。”
心中有些莫名心慌的洛红烟,总觉得在那渗透极寒异力入湖的“诡雾”深处,站着某种未知的生物。
这感觉令她都毛骨悚然。
原先她还犹豫着要不要进八卦城,此刻突然不再有迟疑,她抓住了苏萌的小手,两人一起跳向龟首所在。
她们两个也瞬间消失。
待到岛上再没有一个活物,从洛红烟先前凝望之处的黑暗中,浓郁“诡雾”弥漫之地处,缓缓浮现出一物。
那是一只体型硕大的灰猿,它浑身透着冷幽和凶戾,有着一双冰蓝色的异瞳。
如果庞坚和周卿尘还在,当一眼认出这只灰猿,就是曾经被上官琴擒获,被关押在铁笼中,最终在庞坚恳求下释放的那位。
此刻的它,和庞坚道别时相比,体型足足暴涨了数倍。
它宛如一座灰色的小山头,从那“诡雾”深处慢吞吞地踏出,踩着厚实晶莹的岩冰,在湖面上缓缓踱步。
“咔嚓!咔嚓!”
它朝着龟首一步步走来,它宽阔脚掌下的坚厚岩冰,随着它的行走绽开大块的裂纹。
溢满极寒之力的岩冰,竟承载不了它每一次落脚时的恐怖巨力,脆弱地不断绽裂。
然而,每当它离开那些裂纹,极寒气息再次弥漫过来以后,又会修复碎裂的岩冰层,令其迅速恢复原状。
在那黑暗深处的“诡雾”内,它仿佛已等候许久,直到众人全部消失才肯显露。
它茂密的灰色猿毛如今成了银灰色,随着它轻轻一抖身子,银灰色的猿毛如钢针般泛着异样的神辉。
一路来到龟首的前方,站在冰岩般的透亮湖面上,它终于停了下来。
它以一双冰蓝色的邪异兽瞳,冷漠地看着那个出入口,也看着下方灯火通明的八卦城。
片刻后,它就在此地缓缓蹲坐了下来
……
异地。
“嘭!嘭嘭!嘭嘭!”
接连五道身影,先后重重坠落在地,一个个摔的头晕眼花。
周卿尘摸着火辣辣的屁股,愤怒地叫骂:“怎么是从天而落?”
一开口他就怔住了。
他站在一个巨大的城门前,城门有十来丈高,全部由青石堆砌而成,望着恢弘而壮阔。
“八卦城,我们果然到了八卦城!”
在周卿尘惊呼时,他看到了先他一步而来的庞坚,也在巨大的城门前。
顺着庞坚的视线望去,他又看到在城门的上方,有两个如刀刻斧凿般的醒目大字。
——北门。
“庞坚,你就不能等我一起?”
后一步落下的洛红烟,一过来就气恼地要兴师问罪。
庞坚充耳不闻。
他怔怔地看着北门两字,默默运转了一下“壶天养气诀”,道:“这里的天地灵气精纯且浓郁,比起乌兰湖的那个湖心岛,灵气强了许多倍。”
“八卦城当年坐落在第二界,自然比第四界贫瘠的极北之地,一座湖心岛的灵气来的浓郁。”韩都平理所当然地说道。
“可在我们身后……”
先一步过来的庞坚转过身,背对着八卦城的北门,看着和那湖心岛一样的极致黑暗。
众人相继转身,纷纷目露惊色。
前方,乃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如将八卦城之外的所有空间笼罩!
灯火辉煌的八卦城中,那些来自墙壁的灿灿光辉,仿佛在拼命地朝着外界的黑暗渗透,如要将光明扩散到黑暗深处。
只是,这些耀目光辉能够扩散的范围,也就仅仅只有三丈左右。
三丈之外,便是无尽的黑暗,再也瞧不见一丝光亮。
庞坚沉声道:“在黑暗深处,存在着的气息,和八卦城截然不同!”
在几人落地前,他刚刚已经试探过了,他一进入黑暗就急忙抽身回来了。
黑暗中的他,所能嗅到的空气之中,充塞着酸涩、腐臭等等怪异气息。
那些气息落入脏腑之后,如在悄然侵蚀着他的血肉,让他感到浑身都不适应。
他以“壶天养气诀”修炼时,发现他所观想出来的“灵壶”,不再是青黑色,而是一种纯粹的黑。
黑的发亮!
黑暗中被他纳入的力量,满是污浊和各式各样的杂质,灵力少到几乎难以觉察。
就那么一刻,在他的丹田灵海深处,竟然就有了许多的污浊物。
他灵力的运作顿时变得迟缓,连接他丹田和灵海的漏斗形涡旋,旋动渐渐地凝滞起来。
——他是感受到极度的不对劲才匆忙从黑暗退出的。
“无色,青色,青黑,黑色。”
他皱眉沉吟,根据自己观想时“灵壶”的颜色,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在他修炼时,导引的如果是天地间的灵气,即使是第四界稀薄无比的灵气,且还蕴藏着部分的杂质,他的“灵壶”也没具体色泽。
当他以纯净无暇的灵石和灵玉修炼,去纳入其中的灵力时,他的“灵壶”为青色。
如果是第四界含有污浊之力的灵石,还有一些特殊的譬如蕴藏“玄阴之力”的石头,或是黑水潭内的黑暗异力。
那么他“灵壶”呈现出的将是青黑色,里头污浊之物越多,黑的部分将越浓郁。
反之如果吸纳的力量,灵力明显多过污浊之物,青黑色“灵壶”的色泽就偏青一些。
他先前在黑暗中,以“壶天养气诀”简单试了一下,“灵壶”竟然露出罕见的漆黑色泽,简直如那无尽的黑暗一般。
这可是他从不曾遇到过的怪异。
“黑暗深处,存在着非常浓郁的力量,却有强烈的酸涩、腐臭气味。其中似乎也有灵力,但只是零星半点,和污浊力量相比不值一提。”
庞坚说出他之前的感受。
周卿尘和苏萌一脸茫然,韩都平和洛红烟听完以后,脸色却悄然变了。
“庞坚,绝对不要再进入黑暗了。大家听我的,不要离开八卦城,不要妄图探索外界!”
片刻后,洛红烟突然惊喝提醒,并示意大家往后退,趁早退回八卦城。
“听她的!”
韩都平也在大叫。
庞坚望着两人,疑惑道:“八卦城之外的黑暗是什么来头?”
韩都平舔了舔嘴角,语气艰涩道:“可能,我是说可能,八卦城外面……可能是第五界。”
“第五界?!”
周卿尘和苏萌失声惊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