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坚还欲再问，顿觉天旋地转。
他身处的灰青色漩涡，宛如众神推动的磨盘，带着他一同旋动。
碎星伞，九阳鼎，纷纷失控。
他的人和器物一道，身不由己地，朝着那灰青色的漩涡之心飞去。
片刻便失去了踪影。
……
外部天地。
“嗖！”
又有一个冒充洛源者，鬼魅般在甲板现身，专门挑选境界弱小者动手。
“喀嚓！蓬！蓬！”
在甲板观战的郭弘远，吕连辰，叶斐，躯体纷纷爆裂而亡。
一群枯坐不动的活死人，也在转瞬之间，全部化为血雾飘散。
等轮到董天择时……
“哗！”
立在黑铁山的董天择，头顶有巨大凤影凝现，传出万物不可撼动的高贵威仪。
亦有神光湛湛的羽毛，乃浩荡神威的实质化，将董天择冷峻身影环绕。
冒充洛源者，拳头以开天式劈捶而来，轰向神光灿然的羽毛，竟然未能将神羽破碎，无法将董天择顺利轰杀。
“天凤神卫！”
此人首次目露惊容。
就在他眼睛转动，又落向了周卿尘时。
赵媛琦赶忙解下酒葫芦，瞄准了周卿尘的位置，轻啸道：“周师弟！”
周卿尘神色一震。
“乾坤内敛！”
赵媛琦立即默念口诀，就见周卿尘化为一道虹光，被她给吸入到了葫芦中。
银发少女暗呼一口气，翻身骑在葫芦上，葫芦就带着她飞向了剑舟之外的无尽诡雾。
此时此刻。
庞坚，深陷于一片灰青色的烟云漩涡，生死不知。
陆青蝉，叶斐，吕连辰，黑谷门人弟子已经全灭。
剑楼那边，外门弟子郭弘远身亡，只有戚青松和庄玉妍两人，还在和对方苦苦鏖战。
晋升凝神境的庄玉妍，面对其中一个自称洛源者，目前也没看出有什么优势。
局面实在太过被动，赵媛琦完全看不到转机，只好带着同门师弟逃离。
“你倒是果断。”
其中一个冒充洛源者哑然失笑。
“呼！”
弄出冰川者，忽从看台飘然而来，和甲板上的假洛源合为一体。
两者合一，此“洛源”气势狂涨。
他周遭雷鸣电闪，有数不尽的冰渣冰锥凝结，形成一块以寒冰和雷霆构筑的爆裂之地。
“凝神境，呵呵。”
这个合成的假洛源，笑容可掬地望着庄玉妍，摇了摇头道：“不是只有你，才是凝神境的修为。我在进入诡雾的瞬间，便已经凝神成功。”
“你需要时间，需要一个凝神的过程，不能一蹴而就。”
“我却不需要。”
他气定神闲，令周遭和头顶半空的雷霆、冰爆泛滥，化为一方暴烈恐怖的生命禁区。
“同为剑楼的弟子，你们的剑楼法诀，修的只是马马虎虎，难登大雅之堂。”
他笑着嘲讽。
“怎么可能？”
庄玉妍微微变色，赶忙伸手一抓，便将那柄短剑抓在手中。
她的头顶，一柄长剑不断徘徊飞逝，划出一条绚烂的火焰长河。
一声雀鸣，一声兽吼，从她长短不一的两柄剑内响起。
“轰！呼！”
一尊通体赤红的火麒麟，一只翩然起舞的朱雀鸟，于她头顶的火焰光河凝现，一同瞪着冒名洛源者。
“大家都在剑舟，你要是晋升为凝神，我不可能毫无感觉！”
庄玉妍不愿相信地冷声道。
“谁告诉你，我也在剑舟了？”
那人咧嘴怪笑，眼中都是嘲弄之色：“以我的能力，在你们乱作一团时，瞬间在你们的剑舟出现，又有谁能觉察？”
“啊！”
庄玉妍这次是真被吓到了。
御动了黑铁山，头顶有神凤翱翔的董天择，也被那人的话语震惊。
那人，竟然不是通过剑舟一同进来者？
在董天择的脑海中，不禁浮现一幕画面。
一人，之前也在茫茫诡雾内漂泊，如他们般找不到方向，不知该如何脱离可怕的诡雾泥沼。
或许，他的灵石灵玉早已耗尽。
冷不防地，他漂泊到了剑舟的位置，看到了黑谷、剑楼的幸存者。
在剑楼、黑谷门人崩溃相互残杀时，他以奇诡秘术瞬移到剑舟，又神不知鬼不觉地，钻入到黑谷弟子许洁的体内，将船舱内的韩路谋害。
之后，便佯装为活死人一员，冷漠望着看台上的众人。
这是一条藏隐极深的毒蛇，他一直在寻找机会，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可怕。”
狠决凶戾如董天择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时候，他也想像赵媛琦那般，御动黑铁山逃离剑舟。
他也想进入茫茫无尽的诡雾，借助诡雾的神秘特殊，来逃避那人的追杀。
他感觉只要离剑舟足够远，只要黑铁山能够消失在那人视野，那人后面就极难追杀。
因为，神识和感知，在诡雾内是失效的。
然而……
看了看那片灰青色的漩涡，董天择犹豫了一秒，又硬着头皮以黑铁山迎了上去。
“戚青松，你继续拦截他，我去漩涡内寻庞坚！”
董天择激发了凤印内的潜藏力量。
实质化的凤影和羽毛，猛地释放更强神威，护着黑铁山闯向灰青色迷雾漩涡。
“又一个。”
看台上冒充洛源者淡然一笑。
他没有做拦阻，任由被神凤威仪笼罩的董天择，和黑铁山逸入其中。
如此一来，剑舟上就只剩戚青松和庄玉妍，还有方博轩。
“两位，我先走一步！”
缩在角落处，没有敢出手，一直防备那人的方博轩，看到黑铁山消失不见，留下一句话激发血遁之术。
一道血光闪过，方博轩也凭空消失。
“呵，就剩你俩了。”
那人啧啧感慨，“同为剑楼弟子，偏要同门相残，可谓人间悲剧。哎，你俩是内门弟子，我是外门。”
“今日，便由我这个外门弟子，来领教一番师兄师姐的剑道真诀。”
……
同在诡雾，另一方地界。
一艘比剑舟大了五倍，有百丈长的巨型船舰，破破烂烂地矗立在诡雾深处。
曾经无比华贵富丽的船舶，如今到处都是窟窿洞口，显然经历过惨烈的战斗，造成了船舰的严重破损。
茫茫烟雾之中，它上方坐落着九层楼宇，如天上宫阙般宏伟。
不难想象，它在没有遭受破坏前，该是何等的壮观大气。
此刻，在粗阔的金色桅杆之上，还有绣着金边的紫色锦旗飘扬，旗面只有四个古朴硕大的字体。
——皓天神国。
船舰甲板上，突然现出一片灰青色的烟云漩涡，如处在永恒动荡中。
“喀！喀嚓！”
灰青色漩涡的乍现，它的汹涌旋动，令巨型船舰破损变得更为严重。
“嗖！呼！”
一前一后，间隔只有几十秒，从中浮现了两道身影。
持枪的庞坚，和御动黑铁山的董天择，就此来到这艘巨型船舶。
“皓天神国！”
庞坚面色惊憾，紧盯旗面上的四个字。
落后一步而来的董天择，站在黑铁山上方，先将那充满威严神圣气息的凤凰，一点点地收入眉心。
然后才道：“这是？”
他茫然四顾，发现这艘巨大的船舰，竟然一个人都没。
如剑舟那般，船舰也停泊在茫茫诡雾深处，可因这艘船舰比剑舟大得多，使得他们无法在诡雾内看清船舰的全貌。
人在船尾，都看不到船首。
“冒充我洛源身份的人，应该来自这艘巨型船舶，皓天神国……”
庞坚眉头深锁，道：“第一界，东土，皓天乃神国之一！”
“神国？”
董天择一惊。
“嗯，这是一艘来自炼狱第一界，东土皓天神国的船舶。”
庞坚表情凝重。
他和戚青松，周卿尘，前阵子饮酒吃肉聊天，得知炼狱第一界的东土，和西壤、南渊、北墟情况完全不同。
西壤、南渊、北墟，三块大陆宗派林立，修行者势力还是世界的主体结构。
东土，则是坐落着三大神国——皓天，太一，元擎。
三大神国，每一个皆有真神坐镇，有的神国还不止一位真神。
三大神国常年征战，时而也会联合起来，对西壤、南渊、北墟挥动神军。
——这是一个帝国凌驾于宗派之上的奇地。
神国有真神，由真神诞生的子嗣，谓之神子神女。
一艘来自皓天神国的巨型船舶，漂浮在绝天禁地外的诡雾深处，却没有一个活人存在，说明船舶上的人和他们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迷失。
冒充洛源者，应该就是这艘巨型船舶上的幸存者，可能还是唯一。
“你怎么也闯进来了？”
庞坚回过神，也停在董天择的黑铁山头，问道：“剑舟那边什么情况？”
“我来时，赵媛琦以葫芦带走了周卿尘，剑舟上剩下戚青松、庄玉妍，还有方博轩。”董天择道：“其余人，都被那人杀了。”
“我们……”
望着下方涌动的灰青色漩涡，董天择道：“那人，以这片漩涡将你弄进来，肯定是打算先处理掉剑舟上的其他人，回头再来解决你。”
“我们试着回去，和戚青松他们联手杀他！”庞坚果断道。
“好。”
黑铁山直接下沉。
转眼间，他们就重新进入迷蒙漩涡，感受到了阵阵明显的空间震荡。
在灰青色漩涡内，他们视线比在诡雾内受限更大，黑铁山也在随着漩涡转动摇晃，弄的两人晕头转向，不知东南西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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