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非凡当然能从许广的话里听出来玄机。
    他看似在训斥许毅，其实是在警告刘非凡。
    刘非凡却装作没听懂他的话一样，他态度诚恳、真挚地表示，“许书记的指示，我会谨记在心的。也请许书记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四个人都归案了，再等下去就没必要了。
    刘非凡安排人将国土资源局局长带了过来。
    香河市国土资源局局长张顺，今年已经58岁。他秃顶，身材肥胖。因为爱抽烟，他满嘴的牙，都是焦黄色的。
    张顺被带进来后，不停地擦拭额头上的汗。
    他几乎不敢与刘非凡对视，一直躲闪着刘非凡的眼光。
    “张局长，请你来调查中心，是因为我们有几个问题想找你谈谈。”刘非凡打破沉默说道：“也请张局长配合我们。”
    张顺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好好好。刘主任你想谈什么问题？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应该知道，我们不会平白无故请你过来。”刘非凡开始给他施加心理压力，“请你来，就是想落实一下我们调查得到的证据。”
    张顺讪讪地笑，没出声。
    “这样吧，我们直接开门见山。”刘非凡微笑着道：“香河师专有两百亩土地被变更了土地性质。由政府划拨土地变成了商业用地。据我们调查，这两百亩土地性质变更后，财政并没收到土地出让金。”
    张顺惶恐不安道：“刘主任，有些问题，我真不能回答。就拿刚才你说的这件事。我只有一句话，我是奉命办事。”
    “好啊，你奉谁的命啊？”
    张顺闭口不语了，过了一会嘿嘿笑道：“你们去调查嘛。”
    “你认识一个叫林民机的房地产开发商的人吗？”刘非凡突然问他道。
    “林民机？”张顺狐疑地摇头道：“我不认识。”
    刘非凡哦了一声，笑笑道：“我提醒你一下。林老板是福建人。他在香河市开发了一个最贵的小区。这个小区的名字叫书香云集府邸。”
    张顺如梦初醒一样笑道：“你说的是他呀。这个人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算是认识吧。但我保证，我们不熟，更无深交。”
    “林民机说，他给香河市政府缴纳了一笔两亿三千万的土地出让金。我们想知道的是，这比土地出让金去了哪里？”
    “他在胡说。”张顺激动起来，破口大骂道：“这个死福建佬，我要是再看到他，一定甩他两耳光。”
    刘非凡道：“张局长，你不用激动。我相信林民机也不敢乱说。就算他想乱说，也不敢说出来这么大的一笔数字。毕竟，这么大的数字，可以让不少人掉脑袋的。”
    张顺的冷汗又一次冒了出来。
    他慌乱地四处张望一番，低声说道：“我不知道。”
    “好!”刘非凡点头道：“既然张局长不知道，我想问另一个问题。书香云集府邸使用的土地，原来是划拨的土地。可现在书香云集府邸的房产证上，标的都是商业用地。这之间是如何变化出来的？”
    “这你得问房地产局。我们国土部门与他们是平行单位，我无权过问他们的工作。”
    张顺狡猾地想将问题推到别人的身上去。
    “没有国土部门的证明，房地产局应该没有这个权限吧？”
    张顺顿时一愣，讪讪笑道：“确实是。”
    谈话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张顺始终不愿意正面回答问题。他顾左右而言他，所有的话都在推脱责任。
    一起参加谈话的杨明听不下去了。
    他走到张顺跟前，怒视着他道：“张顺，我们既然能将你找来，手里就一定有你违纪违法的证据。我劝你，不要负隅顽抗。”
    张顺似乎不在乎杨明的威吓，他冷冷地说道：“你们有证据，还问我干什么？”
    杨明气得恨不得踹他一脚，他强压怒火道：“张顺，这是刘主任给你机会，你不明白吗？你非要负隅顽抗，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杨明干脆挑明说道：“我提醒你，我们这次不光是找了你，许毅、孙立和何志远，他们现在都在调查中心。”
    张顺的脸色出现了一丝变化。
    他试探地问道：“你的意思，这些人都抓起来了？”
    “不，他们像你一样，都是我们请回来协助调调查的。现在谁配合得好，谁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张顺嘿地笑了，“这位，我可不可以理解你这样说话就是在诱骗我？”
    杨明气得鼻子更歪了。“张顺，机会要不要，在你。别到时候后悔。”
    面对着张顺没有聊下去的意思，刘非凡果断停止了谈话。
    张顺被带走时，他几次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说出来一句话。
    第二个进入谈话室的是何志远。
    何志远已经来过一次调查中心。这次被带来，他显然没有了上次那么慌张。
    这次主谈的是赵燕。
    何志远大大咧咧走进来后，一眼看到端坐在桌子后边的赵燕，顿时眉开眼笑道：“姑娘你找我谈话？”
    赵燕面无表情说道：“不是谈话，是讯问你。”
    “讯吧讯吧。”何志远嘿嘿地笑，大大咧咧在赵燕面前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来。
    “这里严禁吸烟。”赵燕提醒他道：“何志远，我要求你如实回答一下的问题。”
    何志远点头道：“好啊。你想问什么，只要我知道，都一五一十告诉你。你这么漂亮的姑娘，问再多的问题，我绝对不会烦。”
    一句话说得赵燕的脸微微红了起来。
    何志远察言观色很厉害，他得意地说道：“我没说一句假话。我这个人，对美女没有免疫力。只要你问，我会把娘偷人的话都说出来。”
    何志远的保证，让在场的人都不觉莞尔。
    “现在开始吧。”赵燕问道：“何志远，你在担任香河师专基建处长之前，是干什么的？”
    “我干什么的，与谈话有关？”
    “有。”赵燕非常明确地表示，“何志远，希望你如实回答。”
    “必须的必须的。”何志远笑嘻嘻道：“我这人啊，过去学习成绩不好，不像我大哥何道市长。他读书厉害，年年考第一，他是我们何家的骄傲。”
    “何志远，不要说与本话题无关的话。”赵燕警告他道：“你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何志远还是一副笑嘻嘻的神情，“这位美女，你们上次不是找过我了吗？我说了，我是个清白人。我不会给我大哥丢脸的。”
    “希望你是个清白人。”赵燕问他道：“林民机你认识吗？”
    “认识。”何志远倒不隐瞒，“他不就是一个搞房地产开发的老板吗？怎么，他出事了？”
    “他出不出事，与你无关。我现在要求你回答，林民机开发的书香云集府邸小区的土地，是从哪里来的？”
    “师院给的啊。”何志远认真说道：“我们师院给他一块地，他给我们师院捐建一座图书馆，一个体育馆。这是师院领导决定的。”
    赵燕顿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