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生笑眯眯点头，眼神里满是审视。
    许久，他才对身边的大褂长衫的青帮大佬点头，表示满意，“老师，你给我介绍了一个得力助手啊。”
    楚老二赶紧说道：“我与季老大相识十几年，关系莫逆，我定不会辱了您的面子的。”
    季云清是上海老牌青帮大佬。
    早在面前倨傲的中年人还是共产党时就从租界巡捕房监狱里把他捞出来，有了师徒之谊时就混迹上海滩。
    后来他投靠中统，在香港投靠了汪逆，成了汪逆的左膀右臂。
    这次来到上海，就是来寻求帮助。
    在楚老二做了特务机构长时，他就在大西路76号也秘密成立了特务机关。并开始搜罗和对付军统中统。
    他暗中招兵买马，势力扩张的厉害。现在场地已经不够用，估计很快就会不够用。
    杂兵杂鱼是够了，但要面对军统和中统的疯狂反扑，他独木难支。
    毕竟，日本特务在上海滩作用不大，要想对付中统和军统，也只能是军统和中统。
    他第一时间选择了自己投过师生帖的季云清。
    季云清也是从者如流，承诺让他的整个帮派势力，全都跟着他干。并且，推荐了楚老二。
    李生思虑再三，最终决定见一见楚老二，才有了这次的饭局。
    楚老二侃侃而谈，李生反而比较内敛，最后对楚老二抛出了橄榄枝。
    “楚兄放心，日本人那边我来搞定。”
    他也不隐瞒，说道：“再过一两个月，汪先生就会北上来沪，到时我组建的这个机构就会成为新政府的唯一特务机构，这段时间，你可以多多找你觉得忠心的下属。
    我们共铸辉煌。”
    “现在的特务科？”
    李生笑道：“没了你楚队长，现在的特务科，不过是空壳一个。以后还希望楚队长你多多出力。”
    楚老二再次连干三杯，说道：“都在酒里了。”
    李生说道：“好，我在筹划一个针对中统军统锄奸队的计划。等新机构成立，希望我们都能仰首挺胸接受任命书。”
    季云清呵呵笑道：“我老了，天下是你们的。等过阵子，我介绍你去见你的旧友，也是我的门生墨村，他会成为你的助力。”
    李生笑了：“如果是墨村兄的话，那么，应该他为主我为辅更妙！”
    “哦？”
    同样是江湖老油子的季云清呵呵一笑，举杯。
    一时间，相谈甚欢。
    再晚一些时候，楚老二犹豫再三，找到了郑开奇。
    郑开奇在南郊因为老人的事情在等李默的消息。结果等到了楚老二的电话。
    “睡了么？”
    “没呢。肚子正饿着呢。”郑开奇随口就是引导。
    “出来吃点？”楚老二顺着话说。
    “好的二哥，我找个小馆子？安静点，老板厨艺不错。”
    两人相约了一个苍蝇馆子，楚老二屁股还没落座，说道：“开奇，有没有想过离开特务科，跟着我干。”
    郑开奇笑呵呵说自己从没脱离过楚老二的领导。给他倒茶，心中闪过无数念头。
    在租界跟齐多娣，李默聊天时，听见会组建新的特务机构时，他就有这个想法。
    这个突破口，会不会是楚老二？
    他之所以这么考虑，有很多原因。
    如果自己进入一个新的环境，找寻人才，绝对不会找顺境中的人，只会找逆境中的人才。
    楚老二现在对军统是深恶痛绝，这其中还有郑开奇的部分推力。
    楚老二的能力，其实算是不错的。加上不管是政商两界，还是黑白两道，楚家的势力都是不容小觑。
    最重要的是，楚老二的特务机构重开是不可能了，特务科里老刘和郭达又明着对楚老二落井下石。
    如果楚老二想东山再起，只能新立山头或者投靠新山头。
    汪逆的特工组织是唯一选择。
    而他能加入，家族和他都用了不少功夫。
    在他来找自己之前，郑开奇也只是猜测。
    现在，就成真了。
    郑开奇笃定，这就是事实。
    “如果我推测没错，特务科，很快就要成为历史。”楚老二侃侃而谈。“在我看来，特务科的作用，远远比警察局要重要的多，可惜老刘手腕不强，如果是我，早就架空了李局长的警察局。”
    郑开奇拿起茶杯品了一口，放下热腾腾的杯子，说道：“二哥，你这是何意？你不会改弦易辙，不跟日本人混了吧？”
    “上海以后都是日本人的天下了，这一点不会改的。”
    楚老二感慨着，“今天被别人上了一课。之前，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国军七八十万，又是飞机又是大炮的，干不过日本人不说，几个小时就能打残一个军。”
    他笑骂一句，“惭愧啊，我本来也坚信国军能赢的，可惜，事实往往事与愿违啊。”他摇着头，喝了一杯茶。
    郑开奇赶紧给续上，“您要是不嫌弃我升斗小民什么也不懂，大可以跟我聊一聊。那时候国军那么多人参战么？”
    楚老二沉闷的摔上一句，“国家性质不一样，咱们输的不冤。”
    “冤不冤的我不清楚，但是不甘心是真的。”郑开奇不咸不淡来了一句。
    楚老二看着郑开奇，“兄弟，我在你这里不说虚伪的话。谁想给外族当狗？谁想给那些矮子当汉奸？恩？你知道么？一小矮子士兵，能够单挑监狱里三个囚犯。”
    “也许你要说，囚犯吃不好睡不好，战力不平等。但那些囚犯都恨不得生吞了日本人，战力不够，意志来凑可以吧？一打三，轻轻松松。”
    郑开奇叹了口气。
    楚老二说道：“我曾经参观过日本人的训练场，当时见过他们的行军背囊。”
    这种事情，郑开奇还真不知道。
    “他们每个人都有的：弹药盒，地图包，水壶，饭盒，绑腿，护腿，雨披，均摊，帐篷布，步兵铲，镰刀，手斧，军镐，甚至有防毒面具，护目镜，防蚊头罩和蚊帐。”
    楚老二看着沉默的郑开奇，说道：“国军有背囊么？有，里面大多放着大洋，这是战前激励的，其他的呢？很少。更别提共产党了，我听一位之前是共产党的李先生说，现在，眼下，不管是新四军还是八路军，平均七八人用一杆枪！战时还用长矛，大刀！知道么？”
    楚老二神经质一笑，“不光如此，他们每个人能平摊下来的子弹，只有四五颗。”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楚老二笑了，“证明连训练弹都挤不出来，何谈准头？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