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二年，开年，德州城。
    知府衙门内，此时山东巡抚颜继祖正与高起潜爆发着激烈的争论。
    原因也很简单，此时山东的绝大部分兵力都被杨嗣昌调到了德州，而府城济南只有一千的守军。
    随着高起潜的大军来到德州，整个德州足足有十万人马，山东巡抚颜继祖认为足够防御清军了。
    相反，济南实在是空虚，应该调一些兵马加强济南的防御。
    可高起潜有多怕死啊！他巴不得手中的兵马越多越好，怎会愿意分兵？
    他还举出了卢象升分兵的后果，任凭颜继祖如何劝说，恳求，他都不同意分兵。
    “高公公！德王殿下可是在济南，一旦有失，高公公你可担的这等罪责？”
    被高起潜弄的没办法的颜继祖，逼不得已抬出了德王朱由枢，想以此来逼高起潜让步。
    高起潜闻言微微一笑，他向北京方向拱了拱手：“颜大人！不是咱家不愿分兵，而是卢象升死后，万岁特意嘱咐过，不可重蹈覆辙啊！
    颜大人！不如您先上奏陛下，只要陛下点头同意，咱家决不阻挠您回济南！
    只是在陛下的旨意没到之前，您还是安心待在德州吧！”
    颜继祖用德王来压高起潜，高起潜立刻还以颜色，抬出了皇帝。
    颜继祖无奈，拂袖而去！
    南京，镇南公府，书房内。
    “高起潜重兵囤积在德州，济南空虚，守军不足一千！
    另外多尔衮的大军已经开始行动，目标肯定是山东，至于是德州还是济南，目前还没有消息传来！”夏无垠躬身向陈羽禀报道。
    “一定是济南！这还用得着想？多尔衮怎会傻到去德州啃硬骨头？
    杨嗣昌想的太简单了！”
    斜靠在椅子上的陈羽轻笑道。
    随后又对夏无垠问道：“济南城内，咱们的人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济南城四海商社的大掌柜叫李安，曾经是南京劳改营的管教，这次卑职特意将他安排去了济南。”夏无垠说完嘴角微翘。
    “哦！劳改营的管教？嗯！看来你给多尔衮安排了一场他乡遇故知的桥段啊！倒是有趣！”
    听到叫李安的掌柜曾经是劳改营的管教，陈羽自然立刻知道了夏无垠的心思，不禁轻笑。
    济南，布政司衙门。
    大堂内，四海商社驻济南的新任大掌柜李安正神情严肃的对着布政使张秉文道：“张大人！济南城防空虚，万一清军绕过德州进攻济南，这满城数十万百姓怕是。。。”
    张秉文虽然心中也在担忧此事，不过脸上依旧沉稳：“李掌柜！朝廷在德州那边足足有十多万大军，若是清军来袭，必定会来救援！
    李掌柜不必过于担心！”
    说完后，他端起茶盏，示意送客。
    对于南京方面的人，张秉文虽不亲近，但也不愿得罪，既然李安亲自登门，解释一番也就是了。
    谁知李安对于他的端茶送客丝毫没有理会。
    他对着张秉文冷笑一声继续道：“张大人！万一援兵未至，济南城破了呢？这满城数十万百姓的命运又该如何？
    何人为此担责？”
    张秉文闻言气血上冲，一个小小的商社掌柜，竟然敢方面斥责封疆大吏，纵是他背后站的是南京陈羽，这也未免太过分了！
    “放肆！”张秉文勃然大怒，不过他还是强忍着怒气冷声道：“李掌柜！军国大事岂是你一个小小的掌柜可以妄议的？今日本官看在陈帅的面上，不治你的罪，你退下吧！”
    他说完站起身便要走。
    “张大人！此问乃是陈帅让在下问大人的！您真的不愿回答？”
    听到李安的话，张秉文停下了离开的脚步，他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僵硬的转过身，语气艰难的开口道：“陈帅。。陈帅究竟是什么意思！”
    “陈帅的意思就是，不管济南是守得住还是守不住，这满城的百姓必须保住，谁若敢阻拦，日后陈帅必定追责！”
    李安掷地有声的回答让张秉文愣住了，心中开始思索：“难道清军真的会来济南？那位向来用兵如神，不好！看来济南真的有危险！”
    只是如今济南状况，自己又能如何，大不了以死殉国，至于满城的百姓，听天由命吧！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对李安缓声道：“李掌柜，清军来袭，本官誓与济南共存亡！至于百姓，本官也无能为力！”
    听到张秉文要与济南共存亡，李安的眼中闪过一丝钦佩，他朗声道：“张大人！在下前来就是想为满城的百姓谋一条生路！”
    张秉文眼睛一亮：“愿闻其详！”他虽然决意与济南共存亡，不过他也有家眷亲族，若是有生路，自然不会拒绝。
    李安的办法就是在城西划一片区域，将城中的百姓都安置在那里，四周由四海商社的护卫队守卫。
    “这算什么办法？”张秉文听完后一脸的犹疑，他继续问道：“李掌柜！四海的护卫队有多少人？
    “不足一千！”
    “这如何能挡住清军？李掌柜！不如让你的护卫队一起守城，咱们固守待援！”听了李安的回答，张秉文不禁有些失望，靠这点人怎么能护住那么多百姓？于是反过来提议李安一起守城。
    “四海的护卫队不能帮助守城，陈帅有誓言束缚！”李安摇头拒绝。
    “不能帮助守城，难道清军不敢攻击四海商社？”张秉文猛然问道，因为只剩下这个原因了。
    “不错！张大人！在下虽不敢确定，不过陈帅已经警告过多尔衮了，若是敢攻击四海，便是宣战，南京不受誓言约束了！”
    “这岂不是在赌？”张秉文脱口而出。
    “就是在赌！赌多尔衮不敢动手！”
    “赌输了呢？”
    “大不了一死！日后陈帅必定会为我等报仇雪恨，诛灭女真一族！”李安神色平静的说道。
    “原来也是个不怕死的！”张秉文暗自点头。
    “李掌柜！如你所愿，本官同意了！”
    随后两个都决意赴死的人相视而笑。
    此时，突然有书吏满脸慌张的从外跑来：“不好了！大人！德州急报，清军绕过德州，向济南来了！”
    张秉文闻言色变！
    五日后，多尔衮，多铎兵临济南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