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了。难不成，那东西被人憋走了？”
    晚上会面的时候，黄瘸子也有点儿没信心了，直嘀咕。
    那赛貂蝉却摇摇头，“没有，应该没有。”
    独眼龙一挑眉，“你怎么知道没有？”
    “我猜的。”
    赛貂蝉没说实话，端着饭碗，吃着方便面，小声说，“我看了一下这四周，四周没有太大的水域，除非他借着大水过河，要不然，几乎没有离开这里的可能。我料想着，是现在太冷，那东西不爱动弹。”
    黄瘸子一听这话，也点点头，“倒是有这种可能啊！”
    “我有一种直觉。”
    独眼龙顿了顿，“我总感觉，那东西就在附近，但是没上来，不知道为啥。”
    “会不会，是因为有伥鬼在？”
    那伙计压低了声音，显得小心翼翼，“不是说，但凡厉害的东西，身边都有伥鬼么？那东西也吃过人，能不能是有伥鬼被它束缚住了，暗中在窥伺咱们的动静？”
    “诶，这倒是说到了点子上了。”
    独眼龙一听这话猛地点点头，“有可能！有可能！”
    黄瘸子顿了顿，“那这事儿有点儿麻烦。”
    “咋的呢？”
    “要真是伥鬼的话，它肯定会躲在暗处，所以我们一直没发现，我们想把那些伥鬼除去，很难，而且弄不好，吃鸡不成蚀把米，容易把自己搭上去，咱们来，是求财的，不是来拼命的。”
    黄瘸子看向独眼龙，“现在没办法了，怎么办？”
    “先确定一下是不是真有那种东西再说吧。”
    黄瘸子低头，给自己点了一支旱烟，面色沉郁起来，独眼龙坐在一边，也不说话。
    那伙计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小声说，“咱下一步干啥嘞？”
    “先看伥鬼。”
    黄瘸子说完，转身回了帐篷，在帐篷里鼓捣鼓捣地，鼓捣出一个小油灯来。
    那油灯看起来脏兮兮的，都带包浆那种，但是看起来应该是个古物。
    那独眼龙一看油灯，顿时眼前一亮，“小青灯？”
    “对，小青灯。”
    黄瘸子小心翼翼地把油灯放在了众人的西南角儿，然后拿了一块石头摆好了，又对着油灯插了三根香，他没有点灯，而是对着油灯跪下了，众人见了，也连忙站了起来，跟着黄瘸子一起跪下来。
    黄瘸子的口中开始念念有词，说得很含糊，又似乎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话，嘀咕了半天之后，他双手交叉在身前，然后点到两肩，然后双手扣在额头，俯身，跪拜，“一点香烛照乾坤，两焰沉肩摄鬼门。幽冥灵转三阳火，有请先祖，引路人。”
    “噗——”
    话音刚落，那小青灯猛地一抖，噗地一下生出了一点火焰，火焰不是很亮，那火光，却是青色的。
    那光晕非常缓慢，又非常沉稳地照开了，随着光晕逐渐扩散，就看见，四周一如之前，只是抽冷子那伙计身子猛地一哆嗦，差点儿没吓尿了。
    幸好那独眼龙眼急手快，一把拉住他了，此时再看王小六儿，他眯着眼睛看向前后左右，并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再抬头看时，就看见，头顶的林子当中，影绰绰，正站着数个身影。
    那些身影，很模糊，似有似无，个个都死人模样，直挺挺地站在树枝上，正吊死鬼儿看戏似的往下面看着他们。
    他们也不动，王小六儿他们一样不动，一直等那火光一点点儿又消失了，咕噜一下，那个叫白狼的咽了口唾沫，身形颤抖，沉声说道，“现在，咋弄？”
    黄瘸子也一脸都是汗，声音倒是十分沉稳，他抿了抿嘴，“稳住。”
    几个人散开，黄瘸子也把小青灯给收了起来，一时间，众人重新围到了篝火旁边，除却王小六儿以外的几个人，个个亚历山大。
    人都知道，有个词儿，叫“为虎作伥。”
    说的是被老虎害死的人死了以后会化成“伥鬼”，帮助老虎继续害人。
    而实际上，“伥鬼”并不是只有老虎的身边才有，所有性情猛恶的凶兽的身边，都有可能有这种东西存在。
    他们原本都是这些东西迫害致死产生的邪祟，但可恶的是，这些东西在受害之后，倒跟自己最大的苦主混在一起。
    为虎作伥，是人性最不堪的几个情况之一，听起来有点儿贱，但遇上了，也头疼。
    那水里的黑蛟害了不知多少人，身边有伥鬼存在，也不足为奇。
    但可怕的是，他们之前对此毫无察觉。
    也就是说，其实，从他们出现在这里开始，一直到最后，他们很可能一直处在这东西的监视之下，这也就意味着，自始至终，他们做出这么多的事情来，那水底的怪物一直知道个明明白白。
    难怪，那东西不上钩呢。
    这对于王小六儿来说并不是什么麻烦事儿，以现在他的修为和能力，要对付那些伥鬼，分分钟的事情，但是他现在不能出手，一来，现在情况晦暗不明，他过早地暴露实力，不是一件好事。另外来说，这几个憋宝的，也不至于连这点事都解决不了。
    果然不出所料，很快，黄瘸子等人就开始商量办法了，那独眼龙低声说道，“咋弄，要不，咱几个联手，直接把那东西除了？”
    “好些个呢。”
    黄瘸子压低声音，“且不说，那些东西到底多大道行还不清楚，就算真能弄得过，也不能保证一个不剩不是？打草惊蛇，更麻烦。”
    “那咋弄嘞？”
    独眼龙有点儿着急，“那也不能干在这里等着吧，天寒地冻的，再过几天，顶不住了！”
    “我倒是有个想法。”
    黄瘸子说着，看向了独眼龙，“你带黑灰了没？”
    “黑灰？”
    独眼龙一愣，然后眼前一亮，“你是说……”
    “那些东西，看不见咱，不就行了？”
    黄瘸子说着，阴测测一笑，可独眼龙却咧嘴了，“我没带啊！”
    “你！”
    黄瘸子一皱眉，“那东西咋能不带呢？”
    “多少年都不带了，平时也很少用上。”
    “现在都这样了？”
    “时代不同了，兄弟。”
    “那，那咋弄？”
    “你说咋弄？”
    “回去取吗？”
    “诶。”
    那女人在一边儿听了个云里雾里，小声问道，“你们说什么呢？”
    “有一种药粉。”
    黄瘸子低声说，“那药粉涂在身上，那些东西，见不到我们。”
    “啥东西？”
    女人一愣，往前凑了凑，“还有这样的东西么？”
    “有。”
    黄瘸子低声说，“十年以上的老锅底子下面刮下来的黑灰，抹在身上，邪祟看不见的。”
    “啊，我明白了。”
    女人压低声音，“你们谁带了？”
    黄瘸子摇摇头，独眼龙也摇摇头。
    一边儿的白狼跟着摇摇头。
    众人看向那伙计，伙计一咧嘴，吓得够呛，“俺头一次听说！”
    此时众人又看向王小六儿。
    却发现，王小六儿从背包里拽出一个小油纸包儿，一下扔在了众人中间。
    大家低头一看，顿时懵了，再抬头看时，王小六儿在一边儿撇着嘴，一瞪眼，他用手一指，“啊，啊啊！”
    “我去，小哑巴，你可以啊！”
    独眼龙拿起那油纸包儿，打开来，一看就笑了。
    女人也看向王小六儿，然后低头小声说，“涂身上就行么？”
    “不能穿衣服，涂衣服上，不管用。”
    “啊？”
    女人本来跃跃欲试，一听这话，立即僵住了。
    一边儿的伙计也懵了，“诶呀我去，现在这么冷，光着啊？再说了，这里还有女的，不方便啊！”
    女人一瞪眼，“有什么不方便的？就你那点儿家伙事儿，还怕让人看啊？”
    那伙计一看她这么彪悍，当时忍不住一抿嘴，“那你要不怕，你也试试呗？”
    女人吃瘪，瞪了男人一眼，众人看在眼里忍不住笑。
    黄瘸子三人是老江湖，倒是不怕，你看我，我看你，狠下心来，说道，“小娜在里面躲着，别出来，咱几个出去试试！”
    “行！”
    “行！”
    几个人点点头，商量一下之后，一人灌了点儿白酒，酒劲儿一上来，浑身发热，借着这股子热乎气儿，他们把没用的东西都甩了，浑身涂满黑灰，拿着钩子就出去了。
    那女人倒也没躲，自己坐在火堆边儿上把火烧旺了，要是寻常女子看见几个老爷们儿这样，非得臊眉耷眼地不好意思不可，可她却显得无所谓，倒是那伙计，紧张兮兮地，像是做贼了一样。
    “乖乖。”
    那几个人也大概地了解其余几个同伴的实力，纷纷朝王小六儿投去羡慕的目光，那伙计都懵了，跟白狼小声说，“难怪那娘们儿看上这个小哑巴了，这身材，这块儿，我去。”
    “有啥用，一看就是个雏儿，空有一身好筋骨。”
    那白狼冷笑着，低声说道，“一身腱子肉，却一道伤疤都没有，这一看，就是没怎么在江湖上闯荡过的。你看看这，这。”
    白狼指了指自己身前身后的伤疤，然后示意他看向另外两个老的，那伙计一看，果然如此，虽然王小六儿肌肉线条十分漂亮，可身上，却很干净，真的就连个伤疤都没有，再看那老哥俩，肌肉都萎缩了，但身上的大伤小伤无数，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儿。
    那伙计顿时自信起来，朝白狼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几个人，分头走了。
    王小六儿出去的时候看了一眼那女人，那女人，也正瞄着他呢，女人嘴角一歪，笑吟吟地，王小六儿倒是也没说什么。
    这一次，四个人一起出动，王小六儿开阴眼瞄了一眼那些伥鬼，发现伥鬼都在营地附近，没动，就知道那些东西没发现他们，他们出来以后，就觉得，这天，真冷啊，冻得瑟瑟发抖。
    但那也不惯着，四个人个子拿着钢索，开始往水中心扔猴子，这次根本就过几分钟，那伙计忽然大叫一声，“诶呀我去！中了！”
    “嘎吱”一声，那钢丝瞬间就弹直了，于此同时，那伙计大叫一声，一下就出去了，整个人趴在冰面上一路滑行，那几个一看，顿时把手里的东西扔了，独眼龙一个箭步出去，瞬间拽住了那钢索，哪知道，这一抓住，当时就被带了个跟头，几乎在同时，黄瘸子一把抓住地上的钢索套儿，直接扣在了自己手里的钢索之上，于此同时，他拽着钢索一下跑到了一棵大树后面，以最快速度将钢索固定在了那大树之上。
    “撒手！”
    黄瘸子大喊一声，那两个人赶紧撒手，差一点儿就落入水中的他们满手是血，疯狂后退，几乎在同时，就看见那女人从营地方向狂奔而来，女人手里拿着两把猎枪，往外一甩！
    白狼凌空而起，一把接住，紧跟着，就地一滚上前。
    二人沿着冰面往前奔去，几乎在同时，就感觉，冰面一震，与此同时，那山谷一种，发出了一声轰鸣。
    那声音，沉闷又可怕，似牛哞一般！
    紧跟着，远处的水面之上，轰地一下炸开一团水花，几乎在同时，一个庞大的身影冲天而起！
    “嗷”地一下，整个山谷都跟着颤了起来，二人抬头一看，一下没站住，几乎同时跌坐在冰面上，再看那伙计，刚爬起来，就一下倒下了，他歪着脑袋，险些当场吓尿，他“哇哇”怪叫，两只手在冰面上狂抓，像是要跑，可冰面太滑，他根本就跑不了，就在这时，冲天而起的巨大身影左右狂扭了两下，重新落入水中，那钢索被拽的发出了“吱吱”的响声，连一边儿的大树都跟着猛烈摇晃起来！
    “你们看啥嘞！动手啊！”
    黄瘸子大叫着，抄起地上的长矛就往前冲，白狼一见，大叫一声，连忙抓起猎枪冲了过去，哪知道，就他们即将冲到水边的一刹那，轰地一下，冰面开裂，那裂开的冰层轰地一下冲起来，连黄瘸子都直接被甩起来七八米高！
    那白狼一咬牙，大叫一声，抬起枪口，直等那巨大的“蛇头”破冰而起，直接扣动扳机打了一枪！
    “畜生！受死！”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