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裴楠生的摊位来了位妇人。
    仔仔细细打量好几遍30斤压缩饼干换1斤蛇毒的条幅后，壮着胆子跟裴楠生说话：
    “大兄弟，听说你这儿收蛇毒？”
    “是啊。”
    妇人头发花白了大半，脸色蜡黄，手里捧着个着黑不溜秋的陶罐。
    “别的毒，收不收？”
    “毒性大的我都收，只是，你怎么证明你的东西毒性强呢？”
    末世前能逮个活物试验一下，现在人都快绝迹了，去哪找能试毒的活物。
    “我有银筷子，能试毒的。”
    怕裴楠生不收，妇人急慌慌从包里掏出一根银筷子插入陶罐，取出后，筷子头部黑了大半。
    嗅了嗅气味，裴楠生问妇人：“这是什么毒？”
    “章鱼毒，听我家老头子说，是最毒的章鱼的毒，以前都是卖给医院的。头几年还有人收，现在没人收了，就剩这半罐了。”
    “大姐，你这个只能证明有毒，但毒性强弱，我无从分辨，而且搁了这么长时间，还有多少毒性很难说。我也没有专业的检测仪器，这个……不太好收啊。”
    自打亮出高额悬赏的条幅，裴楠生成了跳蚤市场的名人，很多人没蛇毒可换，也要来瞧瞧条幅。
    他们这边儿的动静，吸引来众多围观的人，都想知道半罐章鱼毒能换多少压缩饼干。
    妇人急道：
    “大兄弟，你这儿1斤蛇毒给30斤压缩饼干，我不求那么多，你给一半也成啊。”
    罐子里大概有半斤多章鱼毒，按半斤算，就是7.5斤压缩饼干。
    7.5斤不少了，省着点，够吊1个多月命的。
    妇人算盘打得挺好。
    沉吟片刻，裴楠生道：
    “大姐，我收蛇毒，是要看着从活蛇身上取毒的。你这个取毒过程我没看到，毒性强弱不知道……”
    听到这儿，妇人心凉了半截，以为没戏了。
    “你要是愿意卖呢，我出3斤压缩饼干，要不行，就算了。”
    妇人心情跟过山车一样，忙不迭答应：“行，行，行，3斤就3斤，3斤就行。”
    留着没用，占地方，搬家还累赘，能换3斤压缩饼干已然很好了，妇人喜得眼泪快下来了。
    老头子卧病在床，病了半个多月，家里再没进项，快断顿了。
    听说有人收蛇毒，想起自家还有半罐子章鱼毒，拿来碰碰运气，虽没有心里预期多，但能换成粮食，已然很知足了。
    众人眼睁睁看着裴楠生称出3斤压缩饼干给妇人。
    轰得一下，炸锅了。
    3斤压缩饼干，纯粮食啊！
    现在谁家的餐桌上不得掺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垫肚子。
    省着点，一天吃二两，能吊半个月的命。
    众人眼睛发红，七嘴八舌问裴楠生，是不是只要有毒的东西，他都收。
    “收是收，但肯定没有现取的蛇毒贵。”
    收就好，人人琢磨着到哪儿弄有毒的东西去。
    成交一单，裴楠生的名气更大了，大家看裴楠生的眼神儿，跟看散财童子差不多。
    回到家后，左灵用针蘸了点儿章鱼毒，拿鸡做实验。
    一针下去，鸡晃晃悠悠，跟喝醉了似的，跌撞几下，扑倒在地。
    半分钟后，扑扇几下翅膀，不动了。
    “换到宝了，这么丁点儿毒，就这么烈，好东西呀。”
    左灵稀罕得不行。
    刚要用手去碰鸡，被裴楠生拦住，“小心有毒。”
    鸡半拉身子都黑了，左灵两眼亮晶晶的，好宝贝！
    咂咂嘴：“好是好，就是太少了，多弄点儿好了。”
    裴楠生也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心说，哪知道这么烈，该多给点儿的。
    隔日一早，一辆吉普车停在左灵家院子门口。
    左灵正在厨房收拾碗筷，听见马达声响，皱眉，蹭饭的？
    呵，姑奶奶刚吃完饭，谁来也没饭！
    裴楠生迎了出去：
    “谭教官，稀客呀，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来人正是谭光昊，左灵一家的潜水艇教官，当年谭光昊还是少校，现在已是中校了。
    狗子记得谭光昊，亲热得跑上去摇头摆尾。
    男人少有不喜欢狗的，何况是像雪夜这样养得极好的狗。
    摸摸狗子，谭光昊赞了句：“还记得我呢，真是好狗！”
    狗子美得直吐舌头。
    谭少校长得算是比较帅的，瀑布歪着脑袋看帅哥，一脸花痴相。
    阿四冷着狼脸不耐烦，一大早的登别人家门，讨不讨厌啊。
    谭光昊身后跟着两个战士，每人手里捧着1个陶瓷罐子。
    “听说你收蛇毒，这不，跟你交换来了。”
    歪头凑近裴楠生，压着声音道：
    “蛇毒太贵，怕出意外，首长特批我们坐吉普来的，哈哈哈……”
    裴楠生在跳蚤市场打出的横幅，不仅把普通百姓震得不轻，也把一众军中大佬震得不轻。
    都在打听，裴楠生哪来那么多压缩饼干，若非人是梅首长下令请回来，怕是很多人都动上歪心思了。
    跟左灵一家相处的半个月，谭光昊跟裴楠生很聊得来，再见，二人都很高兴。
    “进屋，进屋说，进屋说。”
    裴楠生把人让了进来，“左灵，教咱们潜水艇的谭教官来了。”
    谭光昊课讲得不错，左灵对他印象很好。
    “谭教官，您好，好久不见，还是那么精神。”
    “哪里，哪里，你们真的是一点儿都没变。”
    谭光昊真心觉得裴楠生兄妹没变化。
    几年前，人家是能买得起潜水艇的超级富豪。
    几年后，仍然能用高的离谱的比例交换蛇毒。
    人比人，气死人啊！
    再见一院子的葱翠，没气晕，已然是心地宽广了。
    “……”
    双方好一阵寒暄，聊着聊着，话题转到蛇毒上。
    “谭教官，是这样，我们收蛇毒有大用，往严重了说，事关我们兄妹生死。所以呢，我们是要看着对方取蛇毒的。”
    谭光昊听明白裴楠生的意思了，是怕有人在蛇毒里头动手脚，不看着取蛇毒不放心。
    赶紧解释：
    “你放心，我们的蛇毒绝对干干净净的，没人往里面掺别的。”
    裴楠生摆摆手，示意听他说完：
    “事关我们兄妹生死，我对谁都不放心，不单针对你。你来了，不收不合适，我收，但价格要低一些。当着我面取毒的，我按45斤压缩饼干换1斤收，你这个，我最多给30斤，你看行不行，行，我就收下。”
    若不是看在谭光昊代表军方，裴楠生出价会更低。
    一下少了15斤，谭光昊感觉不大好交待，但裴楠生说的合情合理，你不让人家看着取毒，就算你拿出检测报告，人家一句，我不相信，啥都白扯。
    拍拍大腿：“行吧，就按裴兄弟的意思。”
    交易完，裴楠生提醒道：
    “再兑换，这种的，我们不要了。要换，就当着我们面取毒。”
    谭光昊很为难，但裴楠生说的明白，事关人家生死，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行，我知道了。不过，你们有那么多压缩饼干嘛，别我们弄来了，你交换不了，我们就白费劲了。”
    交换的3斤蛇毒，是战士们出任务，搂草打兔子弄回来的。
    知道能换压缩饼干，积极性肯定不一样，那就不是3斤的事了。
    裴楠生笑笑：
    “放心，没有压缩饼干，我还有猫粮狗粮，若是换猫粮狗粮，我可以出到55斤换1斤。”
    谭光昊瞪大眼睛，丝毫没觉得裴楠生说狗粮狗粮是在侮辱他。
    比猫粮狗粮恶心十倍的吃食，他都吃过，哪里在乎，是给人吃的，还是给猫狗吃的。
    他现在就想把压缩饼干全部换成猫粮狗粮，多30斤粮食，跟少30斤，差好大事呢。
    想了想，叹口气，算了，先回去征求一下领导意见吧。
    听说能多换30斤猫粮狗粮，没过夜，领导就让谭光昊把压缩饼干给运回来了。
    可见部队缺粮缺到什么程度，弄得裴楠生很不好意思。
    寻思，是不是自己太苛刻了。
    最后，多给了5斤猫粮，外加满满一篮子自家产的小青菜。
    谭光昊乐开花了，意外之喜啊，太仗义了。
    粮食金贵，多半斤粮食，可能就是一条鲜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