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无缘当官
作者:周一道人   工部摸鱼郎最新章节     
    乾清宫暖阁,申正。
    今日城东试炮的消息,王承恩早已禀告皇帝。
    皇帝异常激动与期待,他虽然不喜欢铁敢,但丝毫不怀疑铁敢的能力。特意召集内阁、六部尚书、朱纯臣、张世泽等人齐聚暖阁。
    “陛下!大喜!火炮试射成功!”一位太监兴奋接过快马飞驰而来的锦衣卫传信,未入房间便已开口报喜。
    啪!皇帝真情流露,用力拍了一掌桌案,大喊一声:“好!”
    苍白病态的脸上终于泛起一股红晕,快一年了,终于等来野战炮试射成功的消息,他要亲自参与神机营新军的组建,把从天师那里所学全部应用到士兵的训练。
    “王承恩办得好,竟有如此强大的野战炮,诸位爱卿,你们能想象么?350斤重的野战炮,威力不比1000斤的红衣大炮差,哈哈哈!”
    皇帝翻看王承恩亲自记录的试射结果手册,情不自禁一阵大笑。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露出怀疑神色,世间有这么厉害的火炮么?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野战炮?
    有几位大臣在怀疑的同时,还捕捉到一丝奇怪的信息,比如范景文和张世泽,造炮显而易见是铁敢的功劳,皇帝是啥意思,怎么变成了王承恩的功劳?
    皇帝将册子递给首辅周延儒,让众大臣传看。
    “怎么能取名为八斤野战炮?定是那位叫铁敢的工匠所命名,少年人确实很聪明,可圣贤书读得太少,可惜!”礼部尚书王应熊角度奇特,他觉得名字取得太俗,堂堂国之利器,岂能让小儿胡编。
    “大宗伯所言甚是,国之利器岂可用市井粗俗之语,如此威力,可唤神威炮也!”刑部尚书张忻附和王应熊。
    “可叫雄霸野战炮!”
    “威镇炮!”
    “万胜炮!”
    “此炮既出,何愁景奴不灭,当称为平虏炮!”
    大臣议论纷纷,热情高涨。
    老古董们的考虑有一定道理,传播很重要,响亮的名字能扬军威,可也得考虑军队操炮的实际情况,火炮的分类取名自然要与火炮的特性关联,便于操炮手,以及指挥将领能迅速明白火炮性能,战场胜负有时就靠这一两点细节决定。
    王吒没有按火炮口径取名,是因为当前的机械加工精度不够,而且火炮种类不多,以炮弹重量命名挺适合军队使用。
    “大司寇所言,亦是朕之想,野战炮的出现有如神助,理应称为神威炮!”皇帝兴致极高,盖棺定论选中神威炮。
    “陛下!神机营已挑选三千士兵,陆续会增至一万人,不知可否使用燧发枪进行操练。”
    朱纯臣主管神机营,他想知道燧发枪制造完成的数量,宋铭仁以及军工厂少卿于近直近期向他竭力游说使用火绳枪,如果燧发枪数量不够,他想借皇帝高兴之时推荐火绳枪。
    皇帝本来满脸欢悦,一听要燧发枪,脸立即垮下来,因为王承恩近期天天去军工厂,所以他知道情况,燧发枪制造正以一天打造一把的速度缓慢推进。
    “大司空,可有加快燧发枪制造的办法?”皇帝转向范景文。
    范景文心中怒气翻腾,铁敢在军工厂是特权人物,谁能管他,好嘛!制造速度慢了,想起老夫来了。
    他压着心中的不满,说道:“陛下,臣已安排工匠拜师铁敢,铁敢打造完神威炮后,主要时间会放在教授弟子上,手把手传帮带,一个月后制造速度会成倍提升。”
    “陛下!陕西的流寇蠢蠢欲动,欲进犯山西,战事危急,臣以为可以在神机营装备汤若望所说的泰西火绳枪,火绳枪跟鸟铳差别不大,能快速制造。”朱纯臣听到燧发枪制作速度缓慢,立即提议上火绳枪。
    “陛下,成国公所言有理,火绳枪搭配神威野战炮,定能击退流寇。”首辅周延儒终于发话,时局艰难,需灵活应对,他不明白皇帝为啥坚持用燧发枪。
    皇帝烦了,你们跟朕提了多少次火绳枪?那玩意儿注定被淘汰,凭啥要造,不是浪费银子么!
    “诸位爱卿,火绳枪一事无须再议,燧发枪远强于火绳枪,这是天师当初所下定论!”
    为了保密,皇帝不想多说燧发枪战阵优势,抬出天师,以此说服各位大臣。
    果然,再无一人附和火绳枪,天师乃神人也,居然知晓泰西的火绳枪,而且天师傲人战绩摆在那儿,他们无法反驳。
    如果王吒在此,会疯狂吐槽皇帝的操作。天师说要注意保密燧发枪战术,他奉为至理,可野战炮试射详细数据,他转手就给各位大臣传阅。
    看就看吧,毕竟都是重臣,可丝毫不提醒众臣保密事宜。
    完全没有一丝军事保密意识,即便天师提到过,皇帝也无举一反三的思路,成天勤于国事,不知抓重点,大名朝的悲哀!
    戌时,王承恩回到宫中,立马向皇帝汇报野战炮试射详细过程。
    “陛下!铁敢立此大功,理当重赏!”
    王承恩无奈到想躺平,不再管燧发枪和野战炮之事,天下竟有如此凉薄之人!
    这人不是谁,正是自己服侍二十来年的皇帝!
    皇帝龙心大悦,见着王承恩一顿猛夸,赏赐三百亩良田,皇宫是没有多少银子,但皇帝手上依然握有大量田产,大手一挥,不吝赏赐,王承恩近期表现让他非常满意。
    王承恩感慨,终于办了一件大事。可让他万思不得一解的操作来了,皇帝赏赐铁敢两百两银子,让他带去发给铁敢。
    造炮是谁的功劳?整个朝廷都知道是铁敢的功劳,您就给点碎银打发?
    要命的是,我跟造炮有多大关系?我主打就是一个陪伴,陪伴的人拿三百亩良田,真正干活的人拿两百两银子。
    “王伴伴,你觉得该如何赏赐?”皇帝不高兴,两百两银子不少了,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足够他娶媳妇用。
    “陛下!臣查过,铁敢乃南直隶当涂县铁家村人氏,祖上是铁匠,其祖父因在剿灭江南倭寇中立下战功,得已脱离匠籍,购买田产。”
    王承恩心里过意不去,一是铁敢是大才,肯定要强于以前的吴名;二是铁敢是性情中人,你对他好,他对你会更好,很多太监都跟他称兄道弟,很得太监们欣赏,包括自己。
    “嗯!你想说什么?”皇帝有些惊讶,王承恩很是欣赏铁敢。
    “陛下,铁敢原本不是匠户,只因他年少出名,心灵手巧,擅长制造各类器械,他是被当涂县令强征为匠户,然后入京。”
    “哦!当涂县令是谁?此乃大功一件!”皇帝思路跳跃,完全不顺着王承恩的逻辑走。
    王承恩真想拂袖而走,无奈他是太监,不过是皇家奴婢,他能走到哪儿去!
    “陛下!铁家富甲一方,铁敢乃宗师级工匠,他打造的宝刀宝剑,一把能卖数千两银子。”王承恩懒得再铺垫,点出铁敢不缺钱。
    皇帝皱眉,想起来了,铁敢会造秋水刀剑,当初还因此被军工厂官员彻查是否有偷窃物资的行为。
    如果是这样,两百两银子是有些拿不出手,一个能挣几万两银子的工匠,家里还十分富裕,会在乎你赏的两百两银子么?皇帝也不傻。
    “陛下!铁敢于工匠之道,在打造火器上,要远强于当初的吴名,吴名可以为军工厂厂卿,为何铁敢不能?”
    “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做厂卿?”
    “吴名也不过二十多岁。”
    “荒唐!少年心性,且轻浮不知规矩,怎能做厂卿,此事无须再提。”皇帝确实不喜欢铁敢,而且太年轻了,现在军工厂的人事架构已搭建完成,怎么好改?内阁不得吵翻天!
    “王伴伴,朕记得当初你可是竭力反对吴名做厂卿,如今却力荐铁敢,是何缘由?”
    “回陛下!奴婢见识到铁敢的聪明才智,不忍皇帝再失去一位天才!”王承恩毫无畏惧,大胆说出心中所想。
    “你!.......”皇帝怒了,今晚的王承恩还是以前的王承恩么?
    “陛下!如觉得铁敢做厂卿不合适,不如让他当火枪司郎中?”
    王承恩自知铁敢做厂卿绝无可能,可要赏赐铁敢,银子没用,还是给官职有用,火枪司是原兵仗局班子,让铁敢做郎中,太监内部好调整,影响不大。
    沉默半晌,皇帝缓慢开口:“此事再议,你把赏银给铁敢,容朕好好想一想。”
    皇帝内心的真实想法,其实是用完铁敢,把他还给嘉定伯,这个少年,狂傲轻浮,他看不上。
    王承恩心里一声长叹,能做的已经做了,很难改变皇帝心目中对铁敢的看法。
    潘家园,王承恩要回宫复命,王吒借口去潘家园买质量一流的燧石,回到浮云观。
    “二主公,这位是秦彪,河间民团的副千户。”林度领着一个彪形大汉进来。
    秦彪单腿下跪,嗡声说道:“属下秦彪,见过小天师!”
    王吒细看秦彪,符合一切演义小说中猛将的形象,一米八几的大个,虎背熊腰,环眼豹头,声震如雷,络腮胡如钢针一般炸裂,让人第一眼印象就想起燕人张飞!
    “秦英雄,我这儿不用跪,来来!兄弟们!涮肉喝酒。”
    王吒高兴扶起猛将秦彪,张罗起涮羊肉。
    秦彪正是当初反出神机营的河间民团,他是副千户,与千户分开,领着几百民团士兵转移到山东沂蒙山,前不久联系上兴华会,为替天师报仇,带着一百精锐再次杀回帝都。
    “王德化庄园安排如何?”王吒一边跟众好汉喝酒吃肉,一边谈事。
    没办法,王承恩天天来找他,他很难回浮云观跟大伙商量对付王德化一事。
    从皇宫出来那晚,他见到了王德化,确定神铳,就等于确定凶手,他通过杨记卤肉火烧店,将情报传回浮云观,这段时间兴华会上千人全力运转,筹划出手方案。
    “二主公放心,我们的人手大半已经汇集到良乡,王贼不是爱鸟么?前几天我们已往他们庄园送了两只名鸟。咱们守株待兔,王贼春节总要出来一趟,只要他到其良乡的庄园,就是此贼伏法之日。”
    王吒听到王贼,一阵膈应,没招,王姓遍中华,总要遇上王家败类。
    “那晚,和王德化一起见我之人,是大太监曹化淳,此贼行踪还需继续打探,不过没关系,咱们先弄王德化。王德化到庄园后,一定要尽快通知我,我必到,师兄之仇,我得动手!”
    对王德化和曹化淳一起动手不现实,王德化是东厂厂公,如若得手已经是千年来最逆天的猎捕行动了,比小说影视还刺激。
    你想想,相当于把cia、克格勃、军情五处的老大给绑架,这得多么不可思议!作家导演们想都不敢想!
    他们对付王德化的招数,可以说很笨,但也很管用,帝都内干不了,郊县是唯一机会。
    至于打探圆胖老男人,对如今的王吒确实手到擒来,皇宫中他跟王承恩、高翔交好,军工厂他跟章进是拜把兄弟,太监里面谁的地位比王德化高,太容易,也就是王承恩和曹化淳。
    王德化是曹化淳的干儿子,他虽名为东厂督主,但上位不久,东厂实际老大是曹化淳。
    “二主公放心,我们在王德化良乡的庄园早有布局,那儿有我们卖蜂窝煤的店,万事俱备,只等王贼入瓮,嘿嘿!”
    王德化在良乡有万亩良田,良乡的庄园,他每年必去数次。庄园四周地理地形,庄园的内部布局,兴华会已打探得清清楚楚,为此,无敌与天真道人带着无人机侦察个一次,准备充分!
    “秦兄,你的人明天去良乡,老林会安排。”
    了解完猎捕王德化的筹备情况后,王吒安排秦彪的人马,这可是一群精锐,打过景奴,反过朝廷,当过山贼!如此惊天的履历,毫无疑问,一群行走的冷静杀人机器!
    “小天师,属下挑选了十名死士,得留下来陪您,您在哪儿,属下就在哪儿!其他人可以先去良乡。”秦彪真情流露。
    天师遇袭对他们打击与影响太大,一群人敢造反,早豁出去,活着的目的就是为天师报仇!
    现在得知有天师的师弟,那么保护天师的师弟成了同样重要的任务,若是天师的师弟再有什么闪失,他们这群人直接自己抹脖子得了,还有什么脸活于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