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大早，清虚宗门前热闹非凡，一年一度的弟子选举拉开序幕，因为第一场比试是当场随机抽选的，所以在开始之前谁也不知道自己比试的顺序，大家都早早来了清虚宗进行等待。
    卯时一到，众人通过报名时申领的令牌入门，在几名弟子的带领下到了校场等待安排。
    容墨今天醒的早，起来先将熟睡的江璃轻轻移开，掖好被子，转头毫不留情地一掌拍醒了玄蜇，提前预料并阻止了玄蜇大吼大叫的意图，免得吵到江璃。
    今天他们的任务说白了就是领导视察，检验顾戚的工作成果，顺便提点建议，干不好就辞掉。
    容墨其实对他的眼力还是有信心的，顾戚不会辜负他的期待，既然如此，狐狸也没必要跟他们一起盯着，多睡一会儿也没什么。
    玄蜇这边半睡不醒，浑身散发着怨气，原地待机了好半天，看看容墨又看看江璃，最终认命地叹了口气，爬起来和容墨一起通过阴阳鉴也观察着这一切。
    宽阔校场上聚集了来自天南海北的修士，一些结伴同行的或者刚认识的小群体打成一片，讨论着各自的来历，身份，实力等等。
    而一般往年话题度最高的无非就是那几种人，要么后台很强，身份背景特殊，师出何门说出来都让人抖三抖的；要么实力碾压，小小年纪天赋异禀，未入师门就声名远扬的。
    对于普通修士而言，这些可望而不可即的大佬角色的八卦都十分适合作为饭后谈资，用于拉近彼此距离。
    而今年特殊一点，话题度最高的俨然成了报名前籍籍无名但现在恶名远扬的许轻婉，这得多亏了顾戚悄无声息的运作。
    顾戚办事效率很高，那天和容墨谈完，回去之后他就开始准备，计划如何在保全自身的情况下去引导传言的发生并控制它。
    容墨提醒过让他记得把握住度，但具体如何操作还是要有一个合理的章程。
    按照顾戚的想法，第一步就是瓦解许轻婉的名声，这简直不能再简单。
    没人会把暗箱操作拿到明面上来说，顾戚利用这一点，轻轻松松挑起许轻婉和那些和她一样手段进入清虚宗的人的矛盾，现在就算被绑在一条船上，那些人也想一脚把许轻婉这猪队友踹下船。
    接着就是挑起这些正常报名修士的不满，但这里很可能会玩脱，万一有不长眼的直接嚷嚷到掌门那里，就不好了。
    所以第二步，为了更好的控制流言，他需要给许轻婉塑造成一个既令人厌恶又惹人忌惮的角色。
    厌恶就不用说了，传言一经流出，招致厌恶是必然结果。至于如何惹人忌惮？许轻婉现在还能出现在比试场上这本身就很值得忌惮，顾戚只需要放大这一部分，给许轻婉扣一个绝对招惹不起的标签。
    这样一来，底层修士代入自己会更加愤愤不平，但却只能把这件事当做众所周知但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如此一来，传言的目的就达到了大半，第三步，只要维持传言的热度，时不时再提醒一遍众人，这就稳了。
    容墨他们监测着校场众人讨论的话题，发现这平静的外表下，内里已经波涛汹涌，传言的传播速度颇有星火燎原之势。
    就比如刚刚过去那一会儿，他们眼睁睁看着一个花蝴蝶似的年轻修士接连在三伙人里声情并茂的介绍了报名那天的‘盛况’，成功挑起十数人对许轻婉的厌恶。
    玄蜇对这种简单粗暴的宣传有些无力接受：〖好兄弟，搞这么明显真的没关系的吗？〗
    顾戚正在避嫌，今天他得少管点事，免得日后被金照渊他们怀疑，就听见玄蜇的传音，悄咪咪看了一眼场上：
    〖啊，他啊，放心吧，我至多给他提供了一点门路，其他的都是他自己打听出来的，查不到我头上。我找了好几个这种民间百事通，他们的影响力可比你们想象的大得多。〗
    嚯，小伙子，有想法啊！玄蜇贱贱的冲容墨嘚瑟：“看吧，这小子果然不错。不愧是我命中注定的好兄弟。”
    “呵，我不知道他不错，难道不是我给他的机会？”
    “切，你哪会有那么好心？”
    “那也是我家崽崽挑的。”
    “……”行，就你家崽厉害。
    玄蜇扭头瞅瞅依旧呼呼大睡的江璃，真的很想撂挑子不干了。
    容墨对顾戚的表现还算满意，有胆量会筹谋，确实是个可造之材。
    接下来传言如顾戚预料般发展，在场众人虽私底下谈论的兴起，但面上都做不动声色状。甚至谈到许轻婉都用她或者那个人的代称进行代替。
    顾戚做的很好，容墨心里下了定论，传言的发展跟他想的一样。
    许轻婉吸取报名的教训，今天来的很早，她的令牌是金照渊上次去找她时给她带去的，终于还是报上名进来了，站在校场上，许轻婉心里轻快不少。
    金照渊昨天的伤好的差不多，今天照常在组织比试一干事宜，匆匆忙忙来和许轻婉打了个招呼交代她今天一定低调行事就离开了。
    这次金照渊帮了她的大忙，而且比试的时候还得用到他，许轻婉不建议多给他一点好脸色，只是不知为何，总感觉金照渊今天有些怪怪的，许轻婉撇了撇眉。
    无所谓了，许轻婉很快就把这点疑虑抛之脑后，这次清虚宗里的人必定有比金照渊更强的能攻略的对象，她可得好好把握机会。
    只是一圈转下来，许轻婉终于感觉到这场上的氛围，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她能明显感觉到周围的人都在似有若无的偷偷看她，但当她想去攀谈时，又会被很刻意的避开。
    有些人还会假装敷衍一下，但绝大部分基本就是转头就走，一副生怕被她缠上的模样，眼里的嫌弃厌恶犹如一把把尖刀刺向她。
    有几次她都看到那些修士转头跟同伴说话时嘴角讥讽的笑意，这让她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系统，他们在说什么？”
    系统没有反应，许轻婉更加心慌：“系统？”
    「请宿主尽快选择攻略对象。」
    许轻婉还要再说什么，被远处一阵喧哗打断，几名清虚宗弟子正迎着掌门向校场中心的一个圆台走去。
    比试要开始了。
    为表重视，以及为了挽回清虚宗被许轻婉报名那事损失的名声，清虚宗掌门亲自下场为远道而来的各位修士表示欢迎和感谢，并由他抽取了第一批比试的对象作为激励。
    比试正式开始，由于许轻婉并不在第一批比试的名单里，容墨他们倒是空出一点时间去关注一下被发配出去右护法的状况。
    右护法比想象中的还要如鱼得水，他似乎从来没有工作的如此愉悦过，这从他这一上午甚至都忘记跟容墨汇报即可见得。
    符泽亲身上阵，潜入各大宗派，半天时间不到，许轻婉在清虚宗的事迹分为不同的几个版本几乎传遍整个大陆，跟他们一起玩群聊的顾戚也不由微微汗颜，这右护法还真是……天生适合跟他抢这碗饭啊。
    容墨倒是对自己属下的尿性了解的清楚，只稍微提醒了两句就继续放任他去自由发挥了。
    交给右护法的事看着是没什么问题了，容墨又问：〖顾戚，现在知道许轻婉会被分配哪一场比试吗？〗
    〖现在不能确定，但随机到的对象已经定下来了，无论是哪一场，随机到的都会是这三个人。〗
    玄蜇：〖哦？这三人怎么样，许轻婉胜率大吗？〗
    〖我不清楚许轻婉的实力究竟弱到哪种地步，就匹配到这三人的实力来说，两个中等偏下的水平，一个基本可以说没有水平，刚筑基，剑诀都不会掐。反正如果是我入门那会儿，听到这个匹配结果会笑出声。〗
    玄蜇嘲讽道：〖那金照渊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这还真跟他没啥关系，金照渊此次并没有参与随机匹配的事儿，这次纯粹是许轻婉运气好。〗
    顾戚一脸难言：〖这种程度她不会还想着作弊吧？〗
    顾戚不知道，玄蜇和容墨可是全程看了许轻婉转了一圈蠢蠢欲动的打算和人攀谈：
    〖怎么不会，她现在贼心不死，估计还想着攻略哪个小倒霉蛋，在比试中大放异彩，被哪个长老捡回去做关门弟子呢？〗
    容墨瞥了一眼阴阳鉴里停留的许轻婉的影像：〖估计现在快认清事实了。〗
    玄蜇唏嘘：〖希望她能赶紧夹着尾巴做人，她再像现在这样折腾，被掌门发现，那不就直接完蛋了，都用不着我们以后告发，现在直接就被踹出宗门或者真当魔族奸细绑了。〗
    〖你想多了 ，金照渊在清虚宗这么多年，这点小事还是能遮掩的住的。〗
    玄蜇：〖啧！〗
    容墨食指轻点着桌角垂眸思索着：
    〖她之后会老实的。顾戚，之后我和玄蜇盯着许轻婉和金照渊的动向，有异像再通知你，你现在想办法在她比试的时候给她搞点麻烦，在能赢的基础上让她别赢得那么轻松，最好让她把自己那点可怜的实力彻底暴露在人前。〗
    顾戚：〖我这就去！〗
    另一边，许轻婉又跟系统吵起来了，比试场地有限，所以除却正在进行比试的修士，其他修士一律在划分的休息区等待，自行决定是围观或者热身准备之类的，许轻婉就在休息的地方找了个角落跟系统继续刚刚被打断的话。
    许轻婉跟系统嘶吼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这样看我？”
    如果说周围人的议论和恶意的目光让许轻婉焦躁的话，那刚刚系统的避而不答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这让许轻婉几近崩溃，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金照渊不是说他会解决的吗，不应该是这样的。
    系统：「抱歉，宿主，能量不足……」
    “攻略攻略，我一过去他们就躲得远远的，我怎么攻略？你现在怎么这么废物！”
    “不对，你刚刚为什么不说话，你有别的办法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对不对！”
    “系统，你要帮我，帮帮我，之前攻略金照渊时你不是也帮我了吗，如果你不帮我的话，你自己也没办法获取能量吧？”许轻婉声色仓惶，语速飞快，不太正常的喃喃道。
    系统：「宿主请冷静，没有能量，系统无权限探查，宿主可利用已攻略对象对目前情况进行了解。」
    “啊对，金照渊，金照渊去哪里了？”许轻婉猛的起身开始四处张望。
    没有找到人，倒是又收获了一批白眼，许轻婉压下心里的惶惶，尽量自然的挑人少的地方走，想着在比试开始前找到金照渊。
    金照渊今天要暗箱操作名额交易的所有人的匹配，由于昨天的教训，他精神十分紧张，工作的一丝不苟。
    许轻婉的匹配要比他想的好得多，有一个必输的蠢货在，他只要帮她赢其中一个修士就可以了，但昨天宣缪的话还在耳边，不能再犯错了，但许轻婉又不能不管，应该怎么办？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突然发现了许轻婉的身影，他还以为是偶然碰见，没想到平日都不怎么正眼看他的许轻婉直奔他而来。
    “金照渊，为什么他们都用那种眼神看我？你不是说你已经把流言都压下去了吗？”
    金照渊听见这没头没尾的一句问话也很疑惑：“谁看你，发生了什么？你别急嘛慢慢说。”
    许轻婉磕磕绊绊语序颠倒的说了刚刚发生的事，金照渊越听脸色越黑，他没想到传言已经到了这种规模，这要是传到掌门或者宣缪那……
    金照渊不敢再想，抓住许轻婉问：“你说他们只是悄悄谈论，没有敢到你面前的吧？”
    许轻婉，以为他在关心自己，倒稍感安慰：“没有，基本我一看过去他们就不说了。”
    金照渊缓缓松了一口气，那还有的救，没关系的，只要扭转许轻婉的风评，清虚宗名声就不会受影响，这事就可大事化小。
    于是他也不再犹豫，把许清婉的匹配结果告诉了她，并开始给许轻婉想策略如何顺利通过，并展现出能够打脸传言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