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在青年那截过于吸引人视线的脖颈上,对上那微微凸起的喉结,有那么一瞬间,楚蓁的的思维凝固了片刻。
那点鲜艳的红痣宛如朱砂点成,与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蛊惑。
楚蓁不觉地抿了下唇,按捺住蠢蠢欲动的手。
慢慢地挪开视线,她本想把这根发带丢还给裴锦之的,可话到嘴边,耳边忽然响起易随风那句堪称魔性的话:“那你哄哄他不就行了?”
哄哄他啊?
楚蓁一阵意动,再次对上他的眼眸,樱唇轻启。
“好。”
她听见自己清晰地回答裴锦之,语气中透着不容错识的愉悦。
裴锦之凝视着楚蓁,唇边浮起一丝清浅的笑意,慢慢地,蔓延到眼角眉梢,一直荡漾到了眼底,犹如清澈的湖面荡起阵阵涟漪。
金色的夕阳让他的目光更加温暖。
“山影,”楚蓁一手摩挲着手里的银色发带,转而看向了几步外的山影,吩咐道,“去看看素娘和李二顺的牙齿里有没有藏毒……再把人带过来。”
“是,王妃。”山影抱拳领命。
山影匆匆走了,楚蓁随裴锦之进了他的书房。
他的书房远比她的雅致整洁,临窗放了张琴案还有榧木棋盘,书房中间是一个摆着各种玉石器皿的多宝阁,靠墙是一排高耸整齐的书架,一张偌大的书案正对着东边的窗口,案头剔透的玻璃大缸里养着一缸金鱼,几片巴掌大小的莲叶浮在水面。
几尾金鱼在叶底甩着鱼尾游来游去,荡起一层层水波。
裴锦之走至书案边坐下。
那浓密乌亮的头发如缎子般密密地披散在雪白的绫缎袍服上,松松散散,俊美的面孔平添几分慵懒可爱,好看极了。
楚蓁拿着把桃木梳,慢慢地给他梳着头,道:“我从没给人梳过头,手生,要是弄疼你,你可别见怪。”
“自然不会。”裴锦之唇角翘了翘。
梳子滑过柔顺的头发,一轮又一轮,梳齿轻轻摩挲着他的每一寸头皮,她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他的的耳垂。
她的指腹光洁柔滑。
裴锦之身上猛地一僵,浑身僵直。
被她手指碰过的耳垂似有电流窜动,那是一种陌生的、他从未经历过的战栗涌动,令他大脑一片空白。
他反射性地一把握住了她方才擦过他耳垂的那只手,掌心炽热的肌肤紧紧地贴着她微凉的肌肤。
“……我弄疼你了?”楚蓁拿梳子的手顿住,俯身看他,撞入了一双幽黯的深瞳中。
他眸色渐深,那洁白如玉的耳垂浮上了一抹浅粉色。
好一会儿,他才松开了她的手:“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又束歪了。”
他意有所指的目光落在她那头束歪的麻花辫上。
“我尽量。”楚蓁眼角抽了抽,敷衍了一句。
她又继续给他梳头,突然注意到他一侧粉莹莹的耳垂,白皙柔软,圆润饱满,诱惑着她的视觉。
她心念一动,若有所思。
她的心思跑偏,等给他束好头发,才发现被他的乌鸦嘴说中了——
头发真的束歪了!
楚蓁正想毁尸灭迹,重新给他梳一下,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掠过挂在墙头的一张羊皮纸,注意力一下子吸引,再也挪不开了。
咦?
这是……
她情不自禁地往墙那边挪动了两步,上上下下地仔细端详了一番,转头去问裴锦之:“这是新城的舆图?”
她一回头,才发现裴锦之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两人相距不过半尺。
他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夹着一股子若有似无的玫瑰香,清新怡人,与他从前用的熏香迥然不同。
这是她做的胰子的香味。
“嗯。”裴锦之含笑道。
楚蓁又转回头,继续看那墙上的舆图。
新城囊括了庆远镇与横山村,把两个地点连接起来,形成了一个新的城池。
也就是说,这张图纸是裴锦之抵达这里后,在短短几天内画好的——这一带的地形,他都了然于心了。
楚蓁抬手,食指点向了城中央的某条街:“这里应该是要做成商业街吧?”
“商业街?”裴锦之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有些新奇,但立刻从字面上意会了她的意思。
在京城,也有好几条类似的商业街,比如相国寺大街、地安门外大街、王府井大街等等。
“我和母亲、如丹可以先预定几个铺子吗?”楚蓁兴致勃勃地问,两眼发亮。
这么好的地段,自然缺不了酒楼、点心铺子、医馆什么的。
裴锦之唇边笑意更浓,明亮剔透的眸子光彩四溢,颔首道:“当然。”
“只是还要三年呢……”
三年。
等三年后,他就出孝了,她也十八岁了。
刚刚好。
他笑,楚蓁也笑,眉眼弯弯,笑容慧黠。
她有了一个主意,神秘兮兮地问:“你缺银子吗?”
要建一个城,可需要不少银子,家有金山银山也不够花。
“缺。”裴锦之才说了一个字,书房外就响起某人不快的叫嚣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楚蓁呢?”
“楚蓁是不是在里面?她是不是故意躲我?”
“你,别挡道……让开!”
隔着墙壁,男子的声音依然极具辨识度,洪亮有力,透着明显的怒意。
卓长龄?楚蓁一愣。
她是哪里得罪她这位义兄了?
“爹,小姑姑怎么会躲你呢?”卓明澈好声好气地安抚他爹,“有话好好说。”
楚蓁与裴锦之互看一眼,一头雾水,她本想出去的,可裴锦之先她一步道:“寒影,让他进来吧。”
糟糕?楚蓁慢了一拍,目光落在自己的罪证上,想拦下外面的父子俩,但来不及了。
卓长龄带着儿子卓明澈快步绕过屏风走了过来,面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