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轰轰轰……”日军炮兵打出来的反击炮弹很快飞出城外。
    这一幕完全超出李云龙预料。
    他本来以为石家庄驻军拥有的火炮数量跟口径远低于自己，肯定不敢让他们贸然参战，而是留在关键时刻救命用。
    没想到麾下炮兵部队一出手他们就参加战斗。
    错愕之余，冷哼一声就开始下命令：“既然已经暴露，那就别再藏着掖着了。”
    “通知炮兵立刻锁定日军炮兵阵地，给老子干掉他们。”
    “早点儿摧毁日军炮兵部队，咱们接下来的攻城战斗就少了一分顾虑，不用想着鬼子炮兵啥时候突然参加战斗，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娘的，没想到一个简单的耀武扬威竟然把日军炮兵部队给逼出来了。”
    “看来咱们攻打石家庄这一仗老天爷都站在我们这边儿。”
    “佯攻部队可以退下来了。”
    “没有炮兵压制城头日伪军，佯攻部队伤亡肯定急剧增加，咱们没必要在这儿跟小鬼子拼消耗。”
    “等炮兵干完日军炮兵部队，咱们有的是炮弹消耗城内剩余日伪军。”
    …………
    日军太原驻军司令部。
    看着冈村宁次刚刚发来的调兵命令，新上任的山西小鬼子第一军司令官非常不情愿。
    山西日伪军的兵力也非常短缺，特别是前段时间为了支援翼中反扫荡，山西八路军发起大反攻后，好多来不及放弃的据点跟县城被八路军攻破，驻守那些据点跟县城的部队自然也就被八路军消灭了。
    到今天，山西境内一百多个小城已经有一半控制在八路军跟晋绥军手里。
    兵力有限的小鬼子第一军不得不集结重兵死守重要县城，交通要道，军事重镇，交通线……放弃大片农村地区跟普通县城。
    日军主动退缩后，活动在山西境内的八路军同时扩大根据地。
    之前的小块根据地一下子连成大片，很多地方部队跟游击队一跃成了主力部队。
    更重要的是，这些八路军还不满足，正趁山西日军兵力不足，找着机会就一点一点蚕食皇军占领区，继续扩大根据地。
    面对山西境内不断恶化的局面，军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等下去。
    幸好这段时间方面军司令部给山西不充了不少新兵，自己又在境内组建了好几支皇协军，稍微止住防区内不断恶化的局势。
    但要想彻底改观，还需要方面军司令部再给山西补充最少一万新兵。
    结果新兵没等到，反而等来自冈村宁次的调兵命令。
    自己好不容易稳住局面，让活动在山西境内的八路军跟皇军陷入短暂僵持截断，谁也奈何不了谁。
    要是自己执行命令，从太原抽调两个联队东进增援石家庄，这种僵局瞬间就会被打破。
    自己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战局也会再次恶化。
    如果八路军胆子够大，趁机再发动一次大规模反攻，那山西的损失就大了。
    但军令如山，冈村宁次命令必须执行。
    否则就算自己是山西第一军司令官，也会被冈村宁次毫不留情送上军事法庭。
    “司令官阁下……卑职觉得这道命令有问题。”司令官看完命令就把电报递给参谋长，参谋长连续看了两遍后突然提出自己想法。
    “军令如山，我们肯定会服从命令，从太原等地调兵增援石家庄。”
    “但司令官阁下跟我们确定的增援方式会不会太冒失了。”
    “部队轻装前进走小路增援石家庄，意味着增援部队大部分时间都在八路军根据地行军。”
    “他们又没有携带重型武器，连攻坚用的山野炮都没有，只有普通迫击炮，万一被八路军盯上，集结重兵围而歼之怎么办？”
    司令官皱着眉头回答：“我考虑过这个问题。”
    “增援部队放弃重武器跟辎重弹药，轻装走小路增援石家庄，是他们按时赶到战场的唯一机会。”
    “如果带上重武器走公路，八路军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进行拦截。”
    “本来三天就能走完的路，十天都不一定能走完。”
    “增援部队轻装走小路增援石家庄，对路况要求非常低，带队指挥官可以临时选择走哪一条路，放弃哪一条路，让活动在沿线的八路军防不胜防，向提前布置阻击阵地跟口袋阵第没办法。”
    “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们从他们想不到的山路跟小路扬长而去。”
    参谋长觉得司令官太狂妄了。
    他也是国内刚刚掉入华北方面军，新上任不久的高级军官，几乎没有跟境内八路军正面交手经验。
    所有针对八路军的判断全部来自情报跟以往战例，纸上谈兵非常厉害，但却没有经历过任何实战。
    在参谋长看来，司令官刚才分析听起来没有任何问题，但能不能经得起实战考验，谁也不知道。
    更重要的是，活动在山西境内的八路军早就今非昔比。
    无论是兵力还是装备都比半年前强太多。
    司令官想当然决定增援部队数千士兵的行军方式，无论从哪方面分析都有些不合适。
    但他又想不到可以反驳的理由跟证据，面对眼前越说越意气风发的司令官，只能选择暂时妥协。
    “不知道司令官阁下打算从哪里调兵增援石家庄。”
    司令官盯着沙盘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太原抽调一个联队，再从周边的晋中等地再抽调一个联队。让其中一个联队换上皇协军军装，留守太原跟晋中等地的皇协军穿上皇军军装，迷惑防区内的八路军，让他们不敢在增援部队出击期间贸然行动。”
    “还有很重要一点：增援部队必须当好缩头乌龟。”
    “在夜色掩护下离开太原，走小路摸黑进入八路军境内。”
    “行军过程中遭遇八路军后能绕开就绕开，实在绕不开再打，但一定要速战速决，用最快速度结束战斗，绝对不能恋战。”
    “增援部队的任务是用最短时间杀到石家庄城外，不是跟沿途八路军打仗。”
    “就算八路军主动向他们发起进攻，也要能避就避开，千万不能被八路军缠住，拖在战场上。”
    晋中独立团是八路军晋东南根据地扩展到晋中境内后新成立的一个主力团。
    由数支游击队跟两支地方部队合编而成，总兵力一千三百余人，装备三门迫击炮，六挺重机枪，没有攻城火炮。
    就因为这个原因，独立团这个月一直没有捞着仗打，战士们都快憋出病来了。
    日军华北方面军兵力不足，山西境内能抽调的部队也都被冈村宁次抽调一空，导致山西兵力空虚。
    为了避免重要城镇发生意外，山西小鬼子不得不收缩防御，这就给了当地八路军扩大根据地的机会，晋中独立团也在这时候孕育而生。
    为了避免不必要损失，自独立团成立以后，驻守晋中的日伪军就变成缩头乌龟，死守县城跟重要据点，无论独立团怎么挑衅都不出来。
    独立团没有装备攻坚火炮，面对日伪军藏身的乌龟壳没有任何办法，只要能干着急。
    跟往常一样，独立团黄团长进入指挥部就开始翻阅部队昨晚送到团部的情报，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两个战机，给新成立的独立团练练手。
    不然手底下几个营连长一有空就会跑到团部问自己要仗打。
    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驻守晋中县城跟周边据点里的小鬼子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缩在据点里面按兵不动。
    “黄团长……”刚准备长叹一口气，想着是不是要从其他方向着手，自己创造战机时，分区通讯员突然冲到指挥部门口朝自己敬礼。
    “分区最新命令……”
    “八路军翼中独立旅正在强攻石家庄，上级判定：太原跟晋中日伪军会派出部队增援石家庄。”
    “日伪军增援部队为了防止我们破坏公路迟缓他们行军速度，很可能放弃所有重武器跟辎重弹药，轻装走小路跟山路增援石家庄。”
    “分区命令独立团立刻发动群众，集结部队，不惜一切代价迟缓从防区过境的日伪军增援部队，大量消耗他们兵力，打一场前所未有的人民战争。”
    “哈哈……”黄团长听完就大笑道。
    “老天有眼……”
    “我刚才还在发愁怎么把日伪军逼出乌龟壳，没想到他们自己就出来了。”
    “简直就是打瞌睡送枕头。”
    “你马上回去转告司令员。”
    “独立团就是从游击战跟运动战走出来的。”
    “只要日伪军真放弃重武器跟辎重弹药，轻装走小路从我们防区通过，我保证他们不死也会脱掉一层皮，顺便把他们拖在这里最少两天时间。”
    通讯员似乎早算到黄团长会这么回答，迎着他充满自信的目光很认真反问。
    “黄团长，军令如山……”
    “日伪军急行军只需要大半天就能穿过独立团防区。”
    “拖他们两天时间的压力可不小。”
    “独立团刚刚成立不久，还没跟鬼子打过大仗，你确定部队真能完成任务。”
    黄团长猛得拍了一下桌子回答：“咋啦……”
    “没跟日伪军打过大仗就不能拖他们两天时间了……”
    “正因为独立团是游击队跟地方部队出身，没跟鬼子打过大仗，擅长游击战跟运动战，老子才有底气拖住日伪军两天时间。”
    “他们没有装备重型武器，走小路跟山路穿过独立团防区，想跟老子打大仗都没有条件，正是独立团发挥游击战跟运动战的好机会。”
    “尽管跟司令员报告，完不成任务我提头来见。”
    通讯员前脚刚走，黄团长命令声就在团部门口响起：“通讯班全部出发，让各营连长立刻集结部队，带齐武器弹药，用最快速度赶到团部汇合，有大仗要打。”
    “顺便找一下政委，让他通知防区内的地方部队跟游击队一起集结待命。”
    “老子要跟过境的日伪军打一场真正的人民战争。”
    …………
    太原城派出的一个联队首先进入独立团防区。
    一个大队穿着鬼子军装，剩下两个大队穿着伪军军装。
    刚开始确实把独立团骗到了，还吃了好几个亏，几场偷袭过后，黄团长就意识到这帮“伪军”不对劲儿。
    他们在战场上的反应速度太快，枪法也贼准，完全不像自己平时碰到过的皇协军。
    再看到他们身高普遍比伪军矮一些，好多人身上的军装也不合身，猛然意识到他们是鬼子假扮的。
    “哒哒哒……”
    一串枪响突然在山路旁的土坡上响起，熟悉的机枪扫射声里面夹杂了不少步枪射击声，听声音对方最少有一个排。
    带队小鬼子联队长犯难了。
    八路军占领的土坡正好卡在山路旁边，要是不拿下来，部队在行军过程中就会一直遭到攻击。
    但如果先拿下这个土坡，干掉上面的八路军，正常行军的队伍势必就要停下来，进攻速度再快也要耽误十几分钟。
    这还是八路军没有后援的情况下。
    如果有其他八路军不间断增援土坡，在没有重武器增援的情况下，自己攻下土坡需要的时间更长。
    这显然跟部队临行前司令官的再三交代有违。
    他要求增援部队快速通过八路军防区，增援石家庄，双方能不缴获就不交火就不交火。
    当然了，双方不交火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旁边还有一条山路可以绕过八路军占领的土坡，路程并没有增加多少，但这条山路比日军脚底下这条山路更加险峻。
    考虑到那条山路处处都可能隐藏危险，日军带队联队长才决定走脚下这条路况稍好的山路。
    没想到八路军也猜到自己会走这条山路，竟然提前布置阻击阵地。
    短暂的挣扎跟犹豫后，联队长决定严格执行司令官命令。
    要是自己违抗军令，最后出事儿了，被司令官送上军事法庭都是轻的。
    但如果自己按命令行动，最后出事儿了，责任相对而言会小很多。
    作为一个还有上升空间的联队长，他不得不为自己未来考虑。
    当即命令：“走另一条山路绕过八路军阻击阵地，继续增援石家庄。”
    “军速度还要加快，不给八路军任何准备时间……”
    “趁晋中独立团还没反应过来，立刻通过他们防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