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莎似乎也被他这个答案所震惊，缓了一会儿，没有看向秋水时，却看向这个因秋水时而受尽折磨的人间地狱，眼中恍然，喃喃道，“原来……都是因为我啊！”
她眼中泪水簌簌而下，却又扬起唇角，自嘲地苦笑，“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对这世间的仇恨才会消解？”
说着，她手中多了一把匕首。
秋水时却一怔，眼底依旧疯狂，大笑，“哈哈哈……当然不会，即使你死了，我也要毁灭这个世界，没有人可以阻止我，连你，也不行。”
秋水莎听到他的回答反而眼底水光一敛，低头淡淡道，“你以为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吗？你以血缘之力献祭我们所有的亲人，才会得到这样强大的毁灭之力。
天地规则无法更改，你以为谁都无法阻止你，可是……”
她话没有说完，眼神坚定，手中光芒微闪，一下来到秋水时身边，闯过了重重火焰，干脆利落地一刀捅在秋水时胸口，“我可以。”
噗嗤……
狠狠的，匕首刺入他胸口。
“你去死吧！”秋水莎红了眼。
同样的，满是恨意的少年怔怔看着她，又低头看着胸前的匕首，“你……”
他再次抬头，眼中蓄满了泪水，像一个无助脆弱的孩子，带着些许迷茫，“姐姐，你真的这么恨……”
他身上的灰色炙火停止了燃烧。
她毫不犹豫把匕首抽出来，鲜血溅满她衣袖，“对！我对你只有痛恨。你再也不是我的阿时弟弟，从你要做这一切的时候，你早就不是他了。”
“是吗？原来你从来没有在乎过我……”他似是感慨，最后只余下长长的叹息。
秋水时睁大的眼睛目光涣散，死不瞑目，他身上灰色的大包却像活物一样从他身上下来，开始蠕动着爬向秋水莎。
秋水时的鲜血却阻挡着它行进的方向。
秋水莎脸上闪过恐惧之色，但是却没有就此收手。
她丢下匕首，沾着秋水时的鲜血颤抖着画下一个血阵，将秋水时和灰色大包阻挡在一起。
她同样割破了自己的手，脸色迅速苍白下去，口中念念有词，血阵闪烁出光芒，大包开始不断缩小，最终成为了一颗灰色的石头，上面吸收了秋水时所有的血液，长出血色纹路。
此刻的他已经成了一张薄薄的人皮，到了最后，连皮囊也消失殆尽。
秋水莎没有任何表情，接着她拿出一个圆鼓鼓的白色瓶子，轻轻将石头引入瓶中，又以自身的鲜血把瓶口彻底封住。
直到做完这一切，她才紧紧攥住瓶身瘫坐在地，望着秋水时消失的地方发呆，泪水潸潸而下。
一旁的叶辰却道，“燕师妹，这些火还是不灭。”
他们依旧是被炙火折磨着的人们，他们痛苦地翻滚嚎叫，令人不忍直视。
燕红提察觉到叶辰转移了视线，看向高空，巨雷阵阵，嗜魔柱接二连三地出现又消失，烟尘四起。
“师兄，我们尽可能多走一走，看有没有人能够抵挡住这火焰。”
叶辰深以为然，默默在这尸山火海中行走。
他们所在的地方大概是在召开一场重要的集会，各宗各派都有人来。
她甚至看到了曾在欧阳府中的那几位姨娘。
之所以能够注意到，是她们相比周围人的痛苦悲嚎要好上许多，她们盘坐在地，一道隐隐的金光护住她们，防止被炙火碰触。
但也只是勉力支撑。
一个看上去要十六七岁的圆脸女孩儿大概已经精疲力竭，金光忽而破碎，整个人瞬时被炙火包围，连一声痛呼都没有发出就淹没在灰色炙火中。
周围的同门无力施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就此消失，等灰色炙火散去，只剩累累白骨。
叶辰倒吸一口凉气，识海中再一次波浪翻滚。
“大师兄，没有时间难过了，咱们趁有时间多看看。”说到这，燕红提又想到一个问题，“窥天术一般多久结束？”
叶辰一默，才道，“我第一次施展，并不知晓。”
这……
他不知道，燕红提更不知道了。
“他们施展的应该是魔宗的琉璃诀，借用外物的力量以力打力，但现在看来能借用的力量很少，被这火焚烧只是时间的问题。”叶辰分析道。
他又将目光转移到另一人身上。
这人长得很有特点，普通的文士打扮，但是一双眼睛却是竖瞳，乍一看上去极为可怕。
“是风华仙门的妖兽。”叶辰道。
“师兄怎么认出来的？”这人长得一看就是兽类修炼，但门派是如何判断出的？
“此人名叫鹤仙子。我记得的，他名字和外表不怎么匹配。”叶辰一脸认真。
鹤仙子，她在凉木给她的名单里见过，一直以为鹤仙子是个遗世独立的清冷孤傲的女子。
“他与其他人很不一样。别人都没有这样独特的眼睛，看上去威武霸气。”
威武霸气？
燕红提微囧，也是，对于从来不爱记名字的大师兄来说，此人自然要很有特点才能被记住。
“他本身修为很强，是风华仙门少有的以不满百岁就可以修得人身的修炼者。”
而此刻，这个长相略显奇特的男子将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他身上布满了金色的纹路，整个身体似乎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
叶辰走近他，男子却睁开眼睛，望向天空。
燕红提很肯定，他的眼中丝毫没有恐惧，面对着身边的一幕幕惨剧，他只有忧愤和怜悯。
灰色的炙火对他似乎起不了作用，一个又一个的火球围着他打转，不离开，不熄灭，却也无法寸进。
他身上的金纹更像是种族天赋，能够天然抵御灰色炙火。
“他是什么妖兽修炼而成？”燕红提问。
叶辰摇头，“不知道，但是刚才他施展的法诀我觉得很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也就在这时，鹤仙子忽然起身，朝着前方走了几步。
在他前方，是几个孩童，看起来年纪不大，大概是十来岁的年纪，最小的甚至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他们被灰色炙火包围，但很奇怪，那些炙火都很小，像一条条小火苗儿，燃的不旺，但是却一样给这些孩子造成伤害。
这几个孩童被一位最为年长的少年护住，那少年一遍遍施展着某种法诀，将身边的炙火不停地驱逐。
叶辰看着看着忽然道，“我知道这灰色炙火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