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理发店，林惠玉问她：“你不烫了？”
    姜梨摇摇头：“不了。”
    刚才她忙碌之余，也没闲着，看到了唐美云号称从港城学来的手艺，说实话，也就那样。
    快过年了，她不想被人笑话。
    君不见现代那么多女孩子都是哭着走出发廊的，她在这八二年，又凭什么能不哭，还是算了。
    杜嫂子三人闻言虽然有些可惜，但也没多劝，顶着新发型美滋滋的跟姜梨分开了。
    下午姜梨有约，她们各自有事，不是非得一起的。
    分开后，姜梨先回了趟姜家。
    家里只有姜老太太和姜父还有几个孩子在，她回来的时候，七宝正带着她家四朵花在胡同里跳房子呢，还有胡同里其他家的孩子。
    看到姜梨，三圆扶着跌跌撞撞的平安过来：“妈~妈~”
    大眼睛闪亮亮的，孺慕的看着她。
    萌哒哒的小姑娘，哪怕玩的一身脏，也能萌化人心，姜梨挨个揉了揉头：“乖，跟姐姐玩吧。”
    三圆抓住她的裤腿：“妈妈也玩。”
    平安则熟门熟路的抱住姜梨的腿，笑的满足：“妈妈~饿饿~”
    姜梨弯腰抱起她，“走，回家妈给你做好吃的。”说这话的时候，她晃了晃手里的一斤五花肉。
    杜嫂子三人的理发，唐美云一人收了两块钱，分给姜梨一块，也就是说，一上午姜梨赚了十八块钱。
    回来的路上，遇到卖肉的摊子，她割了斤五花肉，准备回来做蛋饺吃。
    一听吃的，平安小姑娘口水哗啦啦的，高兴的大眼睛眯成一条缝“好。好吃哒！”
    姜梨给她擦了擦口水，“盛楠，你们先玩，我带三圆平安先回家了。”
    难得看俩大闺女玩的这么开心。
    “知道了~”盛楠摆摆手，精准的跳进下一个格子，得意的冲旁边另一个小姑娘昂了昂头。
    “盛楠姐姐真厉害！”姜七宝是个小马屁精，嘴可甜了。
    小朋友，总是无忧无虑的。
    姜梨一拖二回了家，姜家还是那副逼仄的样子。
    现在冬天，不常开门，常年不见阳光的屋子里，有一股霉味，姜梨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推开门，家里只有姜老太太和姜父在，两人正守着火盆剥蒜呢。
    最近，姜母加大了肉包子的量，葱姜蒜的使用量也随之多了起来，而且，姜母且有生活小智慧呢，多放点葱姜蒜，那不就可以少放点肉。
    葱姜蒜可比肉便宜多了。
    “三妮，回来了？”姜父打招呼。
    自从尤易廉不来骚扰他们以后，姜父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不像以前姜梨看到他的时候，总是死气沉沉的样子。
    可能是心情好，姜父脸上也长了些肉，虽然还是瘦弱，但看起来好多了。
    “嗯。”姜梨笑笑，把平安塞到姜老太太怀里，接过她手上的活计：“娘和大嫂还没回来？”
    “没呢。”老太太乐呵呵的逗着重外孙女，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块糖，剥开塞到平安嘴里：“这两天做的包子多，你大嫂她们得到中午才能回。”
    说完看了看座钟：“也快到点了。”
    剥完手里的蒜，姜梨洗了洗手站起来：“那做饭吧，孩子也饿了。”
    她拿过五花肉，撸了撸袖子，先过水泡了一下，然后去地窖里拿了棵大白菜，切了点葱姜蒜，把白菜切碎。
    拿过泡过水的肉，剁成肉馅，把白菜碎还有葱姜蒜末倒进去，又磕上一个鸡蛋，放了点晒的豆酱，酱油和醋，最后倒了点鸡精，下手顺时针搅拌，给肉上劲。
    等搅拌的差不多，她才倒入盐。
    肉馅调好后，她又大手笔的打了十个鸡蛋，然后倒入些白面，起锅烧水。舀了一点点鸡蛋液，放入热水里，在勺子上摊平定型后，放入肉馅，合上口子，一个蛋饺就成型了。
    略微有些麻烦，不过姜梨表示，美食不可辜负。
    后来姜老太太看会了，帮着她一起，速度就快了起来。
    包好的蛋饺还得上锅蒸熟，这边姜梨刚盖上锅盖，门外传来动静，是姜母和卢云芳回来了。
    依旧是自行车改装的简陋小摊，卢云芳在前面推着，进门后把车停靠在门口，才进门。
    后面姜母脸颊冻得通红，吸了吸鼻子，“芳啊，一会记得给车胎打气。”
    “知道了。”
    卢云芳进屋后，吸了吸鼻子，笑道：“小妹做什么好吃的呢？”
    “嫂子回来了？”姜梨掀开锅盖给她看了看：“蛋饺。”然后问道：“今天生意怎么样？卖的好吗？”
    后面的姜母回道：“好，都卖光了，能不好吗？”
    说着，她把挎包里的钱倒出来到桌子上，扬声：“盛楠，文景，来帮姥姥个忙。”
    “来啦~”
    “帮姥姥数钱。”姜母指了指桌上的零钱，“数对了姥姥有奖。”
    三个孩子一听奖励眼睛亮了，乖乖的数起钱来。
    七宝今年五岁，已经上了一年育红班了，不过育红班什么也不教，纯看孩子，他就是个添头。
    文景七岁，上一年级了，这些对她就是小儿科，对三年级的盛楠就更是了。
    姐妹俩合伙，你数纸币，我数钢镚，再一相加，就得出了准确的数值：“姜姥姥，是十三块五毛四分。”
    她们数钱的时候，姜母和姜父一直在旁边看着，知道两人数的没错，姜母表扬道：“对了，盛楠和文景真棒。”
    随后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后，露出里面黄澄澄已经硬了的麦芽糖，含笑看着家里的一圈孩子：“想不想吃麦芽糖？”
    “想！”齐声回答。
    “从大到小排好队，我给你们分糖吃！”
    就连一岁半的乐宝，还有平安也排在了队伍里，姜母不偏不倚，每个孩子都分了一块，收起剩下的：“玩去吧。”
    三个大的，嘴里含着糖，也不再出去，就到堂屋一角，嘻嘻哈哈去了，两个小的被姜老太太看着。
    姜梨给姜母和大嫂倒了杯热水：“娘，喝杯热水暖暖身子，还有大嫂。”
    姜母心里熨帖：“还是闺女贴心。”说这话的时候，不忘横了一眼姜父。
    她都回来这么久了，连句关心都没有，白瞎嫁给他这么多年了！
    姜父巨冤，这老婆子，脾气越发大了！
    老两口的互动没逃过屋里人的眼睛，不过大家都看破不说破，“娘，你们最近生意怎么样？”
    一说这个，姜母和姜大嫂就来劲了，脸上绽放出自信的笑容：“可好了！”
    “我们现在每天做五百个包子，一百张葱油饼，一百个茶叶蛋，都能卖光呢。”姜母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光。
    姜大嫂也跟着接话：“还有人学我们，也到木材厂门口去卖呢，不过大家还是最喜欢买我们的包子。”她得意的扬了扬眉：“眼气不死他们！”
    “可不是。”姜母也赞同：“我们现在除了木材厂，还去火车站那卖，卖的可快呢，我和芳商量着，打算再多做一些。”
    “就是装不下了。”卢云芳可惜的看着自行车：“小妹，你说我们再买辆自行车行吗？”
    钱是人的胆，有了钱，婆媳俩说话都硬气了，买自行车这种事，都不需要跟家里的男人商量了。
    “当然可以。”姜梨先给她们肯定，“但是为什么不买辆三轮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