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为陆言做的最后一件事，她将从墨家机关城得到的墨子心法送给了他，这为陆言后来感悟“九炼烽火阵尺量天”提供了巨大的帮助。

    可能没有这个墨子心法，陆言就没法凝聚大道九式成就天人合一，谁也说不准。

    但他很快就把这份人情又还给了月神。

    陆言遗留在阴阳家陆离堂的，有关“九炼烽火宙星列谱”的领悟，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月神能够看懂那其中深意。

    月神在陆言天人合一的道路上帮了一把；陆言同样在月神天人合一的道路上给予了回报。

    两不相欠，就是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

    这样的关系本来很正常，可惜偏偏月神动了情。于是在这样的关系里，她就只能不断自伤。

    能怎么办呢，去跟陆言挑明吗？

    陆言和弄玉夫妻二人恩爱得很，你要去干嘛，逼迫陆言休了弄玉？——你找死吧。

    还是你自己愿意做妾？——你自己愿意，人家夫妻两个还不乐意呢！

    月神和陆言认识得很早，相互之间来往也很多，交情不算浅。而且男女之间互相还人情的时候，最是容易发展点超出友谊的关系。

    可是，没有。

    月神没有向陆言挑明。

    陆言也以“两不相欠”作为回应。

    彼此都是聪明人，就这样点到为止。

    “焱，你知道吗，有时我也后悔。后悔当年遇见他的时候，自负地对他使用了移魂术。”

    月神解除了打坐的姿势，松懈地在榻上躺了下来，仰面看着黑魆魆的屋顶，胸口均匀地起伏。

    “如果，没有那件事，或许一切就不同了。”

    “原来当年还有这件事。”

    焱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当年在魏国都城大梁，月神是为了苍龙七宿潜伏在那里，后来任务失败，东皇太一又把自己派了过去。

    而自己抵达大梁时，月神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那个时候，我初到大梁，你已经？”

    “是的。陆言是天外来客，我用移魂术在他的内心看到了许多，很多。而代价，就是现在……”

    月神侧过头来，对着焱轻笑了下，不知是在笑什么。

    焱的目光落在了月神的胸口。

    记得没错的话，月神心脏曾经中过陆言一剑，如果不是她觉醒了护心复苏的龙游之气，当时她已经死了。

    这……无法评判。

    当时仗着实力入侵陆言的意识，月神肯定是做错了。但那个时候她又怎知道，自己今后会爱上这个男人呢。

    只能说人生际遇莫测。

    “所以，未来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不打算和陆言……”

    “呵呵，这么多年都已经过来了。”

    月神突然一掌拍在焱丰腴的大腿上，然后就坐起身来，认真地说：“如果他真的，突然接纳我进入他的家庭，那我，会唾弃他。”

    “你？”

    焱听得糊涂了。你不是确实喜欢陆言吗，那他接纳你，你就唾弃他，这之间什么逻辑。

    咻～

    月神身影一闪，站在了屋内书架的旁边。

    如果，你真的接纳了我，那么，那些独立之人格，个体之尊严，都只不过是你扯出来的空洞道理。

    其实你根本做不到！

    你做不到对你妻子弄玉的承诺，你做不到尊重她的人格、尊重她意愿。

    你连伴你二十多年的妻子都无法尊重，我能指望你今后尊重我、爱我吗？

    月神一直很清醒。

    就像她知道了陆言变成东君的时候，她会告诉自己，如果陆言今后不能恢复，那么杀死东君的一定是自己！

    “焱，谢谢。有关陆言的事，这二十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全都释放出来。呼～，豁然开朗。”

    她从书架上拿出一卷书，转过身来，嫣然一笑。

    “这是陆言为进境天人合一创造的大道九式，其中凝结了阴阳家之学的宙星列谱。你看那无聊的小说，不如看看这个。”

    “别，你快算了吧。那是陆言给你留的，你自己收好就行。”

    焱连忙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

    她从扶桑神树那里得到了蜀山巫族几千年最精华的传承，那些东西就够她领悟不知道几辈子了。

    “焱，回来帮我吧。”

    “什么？”

    “我会成为阴阳家掌门，你回来帮我吧。”

    “……”

    面对月神的目光，焱摇了摇头。

    “我是蜀山圣女。再者说～”

    她忽然对月神侧目而笑，笑得颇有几分狡黠的意味，“你以为我不知道，现在的大司命、少司命，下一代的小灵、小衣，最得力的人选你都物色好了，不差我一个。就算是那个星魂，你也肯定有招等着他呢。”

    “星魂，甘罗，你说得没错，星魂早就是我囊中之物。我的担忧另有其人。”

    “嗯？”

    “山鬼。”

    “山鬼？！”

    焱眉目一凝，瞬间严肃起来，“你说山鬼，她不是早就死了吗，被祭司前辈杀死。”

    “没错，她确实被蜀山天人境的祭司击杀，但她的灵魂断魂托生了。现在不知藏在何处，估计就在巴蜀范围内。”

    东皇太一的生死由最后那场决战而定，月神现在还没有能力左右最后那一战的天平。

    但她相信，东皇太一与陆言，二者最后胜利的一定是陆言。

    成为阴阳家掌门，天人境的山鬼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无法预知在东皇太一死后，对方会做什么。

    “断魂托生，难怪祭司前辈称呼她为邪孽，真是阴魂不散。”

    对于山鬼，焱没有任何好感。

    原来以前不是错觉，那个不老不死的美得不像人的家伙，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食物一样。她可能真的食人灵魂，而且就喜好自己这款。

    “山鬼的事，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东皇太一。”

    “嗯？”焱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月神，问道，“东皇太一主动告诉你？”

    月神又把自己与东皇太一几次交流的细节回忆了一遍，这才点头说：“我也不知他有什么打算，但的确是他主动提醒我山鬼的威胁。

    这样，我们两手准备吧。最后决战，东皇太一若是召了山鬼，她死了最好，如果没死，我们至少也要摸摸她的情报。就怕最后一战东皇太一根本不召她，那我们就只能两眼摸黑了。”

    焱基本能够认同月神，山鬼极有可能还窝在巴蜀之地，这老妖怪不彻底死绝，她也惴惴难安。

    “山鬼这件事，我和蜀山都会帮你。不过最根本的，还在我们两个人身上。”

    “天人合一！”

    两人四目相对，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