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女接过宝石。
    “这是...欺骗之石。”
    作为诸多魔杖与魔能宝石的创造者，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枚由自己亲手灌注魔力的猫眼绿宝石。
    合上双眼，大魔女的神识深入宝石内部，这块宝石所见证过的一幕幕便清晰地浮现在她的眼前。
    直到，
    她看到了...
    睁眼，大魔女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避开了这个话题：“欺骗自己，也是一种力量...呵。”
    “这是当年我所做出的选择。”
    “我本以为安居一隅，尽可能地避开‘它’，就能平安无事。”
    “为此，我退缩回这座城里，我的故都，亲眼见证着它一步一步地成长、进化，蚕食这个世界。”
    “但现在看来，我错了。才会落得如此下场，以至于我的女儿也变成了这样的怪物。”
    大魔女的嗓音带起一丝轻微的颤抖，
    “那么你呢，很显然，你的选择与我不同。”
    “不然的话，本应作为‘它’的傀儡与奴仆的东西，为何会踏上这条看不到希望的路？”
    “嘻嘻嘻嘻嘻！我的选择...”电锯的声音依旧狂放而嚣张，嘴角咧到耳根，它露出了最为癫狂的笑容，“我得了一种难医治的病...”
    眼前的景象如水波般泛起涟漪，短暂的摇晃后，又转瞬破碎。
    内城的画面又一次映入云帆的眼帘。
    “感谢你的好意。前辈。”从大魔女的手中接过一团光球，王收回手臂，“现在没有时间容许我去浪费。”
    “如果在之后的二百年内，我找不到破局的方法的话...”
    “那么我也会像那两个昔日的王一样，再度落入‘它’的掌控之中。”
    “那么，就此别过。”
    王拱手，行抱拳礼，而后转身离开。
    但这时...
    噌！
    冷芒乍现，蓝发的人鱼举起长戟，遥指王的背影。
    “把炼成法阵给我！”
    利维坦的骑士如疯魔般大吼，目眦尽裂。
    他无法容忍自己的希望被人夺走。
    如果这一次没有获得《人体炼成法阵》的话，他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再一次找到复活利维坦的方法。
    若是错过这次机会，
    也许自己直到老死也不会等到下一次了。
    “《人体炼成法阵》？你说这个。”王回过身，看着洛尔手心里的碎片，饶有兴趣地笑了笑，“你认为它能复活利维坦？”
    “死亡就是死亡，是不可逆转的结果。”
    “如果《人体炼成法阵》能像你想象得那样复活生灵，那大魔女何不自己重活一次，非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乡被黄沙吞没？”
    “我不是电锯，不会一次又一次容忍你的冒犯。”
    “既然你这么想念海之巨兽的话，下去陪它好了。”
    “送你一程。”
    处刑者之王扬手，紫金色的掌印压下。
    砰！
    洛尔只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飞速湮灭，就算有利维坦的污染之力的保护也无济于事。
    转眼，他便已风烛残年。
    但这时...
    嗖！
    一道如雪般的白影突兀出现，抓住洛尔的衣领。
    白影连带着洛尔，消失得无影无踪。
    “也罢。”
    王收回手掌，激活八卦阵法，回到她的领地。
    “再见...”
    嗡！
    大魔女的光影豁然起身。
    一块块镜面碎片自通道内飘飞而出，如同环带一般聚集在大魔女的身侧。
    “再见啦，宝贝...”
    她留给血海女王一个轻吻，而后腾飞而起，刹那间便已离开魔女与炼金之城，直入云霄！
    迈开轻柔的步伐，她步履坚定地向着某个方向徐徐前进。
    耳边忽然响起电锯的旁白。
    【大魔女，你知道...为何如今的‘它’会乖乖地遵守规则吗？】
    【当年，‘它’一直自认为是天地的宠儿，这世界的万事万物、一切生灵都应沦为玩物。】
    【它以为这世界是为它而创造的，嘻嘻嘻嘻嘻嘻，但可惜...】
    【在气泡之外的那些东西看来，它与我们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它亦是玩具的一种。】
    【...】
    【我们在无尽的深海里找寻到了你的残尸。】
    【我们肆意地扩张自己的领地，四处破坏，只为逼迫‘它’对我们的其中一员下手。】
    【结果也确实如同我们预料的一样，高高在上的‘它’慌了，‘它’本以为按照规则来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我们摧垮，但到了最后，‘它’坐不住了。】
    【于是，‘它’杀掉了海洋。】
    【但它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你的残尸。】
    【你出生在‘它’出现之前，因此，你的力量并非源自于它。】
    【尽管它认为自己等同于世界，但终究不是。】
    【它无法掌控你的力量。】
    【所以，在它对海洋下手的那一刻，我作出了反击。】
    【燃烧你的残尸，加上海洋残余的力量，再结合我的执念...】
    【我勉强穿透了‘它’的力量，世界被破开了一道缝隙。】
    【尽管这缝隙极其狭小，存在的时间也只有片刻，但气泡之外的存在还是注意到了。】
    【于是，他们愤怒了。】
    【‘它’的行为令气泡外的存在无法容忍。】
    【毕竟，在他们看来，‘它’只不过是管理羊圈的牧羊犬而已。】
    【而现在，这条犬竟然未经主人的允许就肆意残害羊圈里的羊！】
    【这一刻，‘它’终于认识到了，自己不是什么超脱于世界的生灵。】
    【与我们一样，‘它’也只不过是一条狗而已，主人眼中的狗。】
    【为了防止猎犬做出更为错误的举动。】
    【他们将猎犬肢解，他们割掉了它的四肢，唯独留下了眼睛与鼻子。】
    【如今的它，也只能在合理的范围内耍耍手段。】
    【虽然它还可以用自己的奶水哺育和喂养，培育属于它的忠犬。】
    【但往日的风光已经不存在了。】
    【现在，那个东西，远没有昔日那般强大。】
    【这就是我们的故事了。】
    【大魔女。】
    【那么，能让我看到今日的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吗？】
    “原来如此。”
    恍然之中，云帆看到大魔女轻轻颔首。
    “我本是与‘它’站在同一层级的存在，可因为我的软弱与退缩，让我的故土变为它的玩具。”
    “而你们尚在‘它’的统治之下，竟然能做到这一步。可叹！”
    “...”
    “这座城还保留着少许我的力量。”
    “尽管如此，也已经足够。”
    “如今，我只有一个嘱托—请你照顾好我的女儿。”
    【来吧！】
    【让我带着我残留在这世界的最后力量...】
    【给这条恶犬，迎面一击！】
    呼！
    魔女踏空而行。
    随着她的行走，一片片镜子碎片洒落于尘世间。
    云帆的视角忽然扩大，
    接着，
    他看到了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