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琛死死攥住自己的手，才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再次迈进皇宫的腿依旧在微微颤抖。
即便他无数次提醒自己，就算云筱答应了那索的求娶，他也有办法压下来，却还是心慌的不得了。
尤其在他进勤政殿被拦下的那一刻，穆琛忍不住连心都颤了一下。
“若我非要进呢？”
就像那次骑马进宫一样，事关云筱，穆琛会很轻易地失去理智。
“还请世子莫要为难小的。”内侍一脸请求。
穆琛眉心蹙起，望着紧闭的殿门心中越发忐忑，正欲大声求见，却听吱呀一声。
穆琛眸子骤紧，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云筱，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她身旁。
“你……你答应了？”
男人语气紧张。
云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直直望着他的眼睛，并没有故意卖关子，“没有。”
听到皇后的话，她确实想过答应嫁给那索，趁机查到十年前漠北伙同穆铮陷害父亲的人。
直到她听到穆琛那句“不曾”，才让她打消了那个念头。
她相信穆琛不会在这件事上骗她。
但皇后说的不一定就是谎话。
或许有些事连穆琛都不清楚。
可不管怎样，她都不会用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父亲也不会希望。
而且，她还有云苒，还有云家那么多婶婶姨娘姐姐妹妹，她若去了漠北，她们该怎么办？
她不能被仇恨蒙蔽了眼睛。
但倘若父亲的事真还有隐情，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弄清……呃？
听着穆琛的心跳声，云筱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抱住了自己。
“下次不要再这样吓我。”
穆琛带着几分幽怨的声音传入耳朵。
云筱呼吸微窒。
须臾，诚实道：“我没想你。”
这次进宫，她没想吓穆琛，也没想起他。
倒是想借此打探一下皇后的态度，但皇宫跟以往有些许不同，她听不到任何有关皇后的话题。
穆琛被云筱话里的坦诚伤到，只是不等他酝酿出伤心的情绪，便听到内侍总管喊他进殿的话。
穆琛闻言松开云筱，温柔地嘱咐她，“在这里等我。”
云筱想了想，并未回绝。
她总觉得这宫里发生了什么，留下来或许能打听到一些。
只是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穆念笙。
“民女见过九公主。”
怔愣过后，云筱低下头向穆念笙行礼。
自打知道云筱没有死在那场大火后，穆念笙就长舒了一口气，但她一次都没见过云筱，此时冷不丁看到，穆念笙生出些许的不自在。
“起来吧。”
穆念笙的声音里不再有那些仇恨，但也不复从前的亲近。
她和云筱，终是走到了彼此熟知却只能互不干扰的境地。
但再来一次，她还想跟云筱做朋友。
“那次在和县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抱歉。”
进入大殿前，穆念笙轻声向云筱道歉。
云筱眼眶突然有些红。
“没事，都过去了。”
“还有，那日琛哥哥发了很大的脾气，那时我就猜到他喜欢你，但我不肯告诉你，对不起。”穆念笙说完这句，身影彻底融进大殿。
云筱脸色微变，望着那重新合上的殿门，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两刻钟后。
穆琛从大殿里走出来。
精致的五官散去淡漠，在看到云筱的那一刻露出温柔。
“等着急了吗？”
穆琛满脸歉意道。
云筱摇摇头。
她其实还觉得穆琛出来的有些快。
但她也不是全无收获。
从那些内侍的口中，她猜测皇后应该出了大事，并非真的生了病。
原因有二。
或是穆琛不满皇后行为，揭发了她一些罪行，导致她被困在坤宁宫。
或是皇后对她说的那些话触到了皇上的逆鳞，皇上借机软禁了皇后。
若是后者，更说明皇后所言不虚，那她就更有必要弄清楚当年是谁和穆铮合谋了。
念及此，云筱没有犹豫多长时间，在进了马车后直接跟穆琛说道：“世子应该已经猜到皇后跟我说了什么，我想查清楚，不知世子可否帮忙？”
以她的能力想要调查十年前的事几乎很难，但她想不到自己还能求助谁。
“可以。”穆琛当即答应，“若有进展，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多谢世子。”
自那场大火后，二人的相处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加和谐。
虽然云筱的眼神里依旧没有从前的爱慕。
但穆琛也不敢奢望那么多。
他想，只要她不再那么抗拒他，总有一天，他会让她重新回到他身边的。
……
大殿中。
穆念笙还站在穆昭辞的面前，“父皇，儿臣今日所言并非心血来潮，而是深思熟虑过的，还望父皇成全。”
看着穆念笙言语中透着坚定，穆昭辞眉头紧锁，“笙儿，和亲不是儿戏，你当真愿意嫁给漠北那个老皇帝吗？”
“儿臣自然不愿意，但儿臣身为公主，理应守卫大齐的安危，责无旁贷。”穆念笙的话掷地有声。
穆昭辞面上露出欣慰，出声夸赞道：“不愧是朕的女儿，但这份气节就不输给任何男儿！”
话落，穆昭辞却又不舍道：“只是和亲之事，朕还得考虑考虑，漠北乃荒蛮之地，朕实在舍不得你过去受苦。”
“儿臣不怕受苦，只愿海晏河清，国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