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挺扭头一看,正是支队长盛可义。
他解手回来时,小接待室的门开着,盛可义见他拐到了对面的办公室,对这名新兵,他还真是不放心,就跟了过来,果然,他要向外面打电话。
盛可义黑着脸,说:“跟我来!”
简挺只得跟着他又进了小接待室。
盛可义关上门,盯着简挺,极其严肃地问:“简挺,你要给谁打电话?”
“支队长,本来,今天我是准备找你批假的,和女朋友说好,准备出去旅游一星期。这不去不成了吗?得和她说一声,省得她惦记这事儿。”
盛可义口气相当严厉地质问道:“简挺同志,你以为,去理山卧底,是过家家,很好玩,是吗?”
“支队长,我……”简挺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吓得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难道你不知道,我在向你交代任务之前,先让你关机,并收了手机,这其中的意味吗?”
“支队长,我知道错了。”简挺惭愧地垂下了头。
盛可义叹了口气,说:“唉,初生牛犊不怕虎呀。你坐下,听我说,简挺,你还记不记得,在夜巴黎酒店与王局长酒场儿撞车那晚,我说的那句话?”
“盛支队,那晚你说了好多话,不知道是指……”
“最没本事上铁路,提着脑袋干缉毒。”盛可义提醒道。
“喔,我记得你说的这句话,当时,以为只是调侃的。”
“简挺啊,这不是调侃,也不是夸张,而是冷冰冰的现实。你知道吗?在咱们国家,缉毒警的平均寿命只有41岁,比全国人均寿命低36岁,比全国公安民警因公死亡年龄低1.8岁。而卧底,是缉毒中最凶险的任务啊。”
“啊?支队长,这个,我真没想到。”简挺如实说。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几年前刚刚发生的真实案例。女儿的一声爸爸,让卧底的缉毒警一家直接被灭门,惨绝人寰啊。”
盛可义告诉简挺,为了打入贩毒集团内部,缉毒警小a接受了卧底任务,有意整日里跟着那群吸毒混混在街上闲逛。花了近大半年时间,才辛苦获得毒贩的信任。本以为就要大功告成,可是,就在这个当口,他万万没想到,在日常混街时,小a却碰到了自己的岳母带着只有4岁的女儿。
小女孩拉着姥姥的手,指着小a问,姥姥,那不是爸爸吗?仔细端详着远处的小a,是有点像,但他怎么会和混混搅和在一起呢,就只好说,别瞎说,你爸爸是警察,怎么会是个小混混呢。小女孩很天真,见姥姥不相信自己,就直接撒开姥姥的手,朝着小a跑去,边跑边喊着“爸爸,爸爸”。
小a一把推开女儿,吼道,哪来的小屁孩,瞎叫什么呢,谁是你爸爸,老子还没结婚呢。女儿被推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姥姥赶紧上前抱走了小女孩。
旁边的毒贩觉得蹊跷,说,哟,还不知道你特么的都已结婚了,还有这么大个女儿?小a见毒贩起疑,连忙否认,说,哥们儿,你就别拿我开涮了,我特么的什么德性,你还不知道吗?
几天后,小a一家惨被灭门,连4岁的女儿都没放过。另一边,缉毒支队再也联系不上小a,生死未明啊。
……
讲完这个故事,盛可义眼含热泪,责怪着问:“简挺,你居然还要给女朋友打电话,是要做第二个小a吗?是要害你女朋友及其一家人吗?”
“盛支队,我真的知道错了。”简挺心悦诚服地说。
“报告!”高博超和李俊涛站在门口喊道。
“进来!”盛可义说。
两人进了小接待室。高博超和李俊涛认识简挺,毕竟他是支队里的领导,但简挺不认识二位。高博超三十出头,李俊涛二十多岁,跟自己年龄差不多,俩人看上去挺精干,简挺与他们握握手,算是认识了。
特别行动小组正式成立!
盛可义随后向两个人又做了一番叮嘱,最后,他从包里掏出一部银色的华为手机递给简挺,说:“小愚,从现在起,到行动结束,你用这个新机新号码,你的原号码不能用了,手机暂时保管在支队里。”
简挺接过手机,点点头。
盛可义又对三个人说:“走吧,手续我已办好,到后面提宇文愚去,他以后就是我们的线人了。”
出了小接待室,盛可义喊上对面的管教干部,一块向二道门走去。门口的武警仔细检查了四个人的证件,这才放行。
他们四个人进到一间特别审讯室,不一会,宇文愚被管教领了进来,垂头丧气地坐到审讯椅上。
简挺暗自端详宇文愚,三十多岁的样子,中等身材,长着一双三角眼,透着一种阴险狡诈。他的眉毛浓密而杂乱,像是未经修剪的野草,给人狂妄不羁的感觉。
宇文愚被盛可义等几个人盯着,心里直发毛,翻了翻三角眼,不等问话,就颤声说:“警官,昨晚,我,我啥都交代了,毫无保留啊,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盛可义威严地说:“宇文愚,贩卖毒品,十恶不赦,你的罪行足够你吃几年牢饭了,按照你贩卖的数量,我估计得三到七年都是轻的。”
“警官,你们怎么说话不算话呢?昨晚不是说,坦白从宽吗?”
“从宽,不是不追究法律责任。有谁告诉过你,只要交代了,就可以出去了?你以为,法律就是儿戏吗?”
宇文愚低下了头。
盛可义又循循善诱道:“不过,法律还有规定,如果有重大立功表现,量刑时是可以酌情从轻甚至免责的。”
“啊?能从轻到什么程度?怎么才能免责?”听到这话,宇文愚又来了精神。
“至于从轻到什么程度,是不是免责,这不取决于法官,而是取决于你自己。”
“我自己?我能说了算吗?”宇文愚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对!就看你想不想立功,立了多大的功,不是你说了算,而是你做了算,明白吗?”
“明白了,警官。我想立功!怎么立功?”宇文愚急不可耐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