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林所说的“要人”,就是省政府大秘田间禾。
他怎么从省城驾临古阳了呢?这还得从花梦蝶说起。
上次简挺和孟琪专门跑了一趟省城,帮助花梦蝶从维纳斯大酒店弄出视频。花梦蝶凭着视频,收拾了田间禾之后,火急火燎赶回古阳,就是因为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绿化处处长钱光辉和副局长金子昂,一前一后被留置了。
这俩人进去之后,没几天就全交代了。时隔没几日,花梦蝶也被叫到专案组,讯问有关情况。她当然一推二六五,把责任全归到了钱光辉和金子昂身上。
可是,紧接着,专案组要查封锦华公司的账目,花梦蝶急了眼。
她首先想到求救于汪大洋。汪大洋是市委一把手,只要开腔说话,当然能力挽狂澜。可是,临到最后一刻,花梦蝶拿起的手机,又在犹豫中放下了。
自从汪大洋上任市委书记后,俩人之间日渐生分,已经很长时间没了联系。他奶奶的,还不是西门盛那个视频给闹的?看来,不仅仅为了简弟,就是为了自己,迟早也得把那个视频给撬出来!
再者说,站在汪大洋的角度考虑,会上要求对腐败要深挖细查,私下里却干涉纪委的正常办案,不是万不得已,也是不会开这个尊口的。
于是,花梦蝶想到了佘国泰。
对,为什么要画地为牢,把思路仅仅局限于古阳之内呢?思路一变天地宽,需要跳出古阳看古阳!不动用凌厉的手段,他们就不知道姑奶奶长着三只眼!
(呵呵,下面还有一只眼呢!)
这个事儿,对于佘国泰来说,打个招呼,不就是一个电话吗?糟老头子口口声声说,“我会对你好”,就先扔个小石块儿探探路,一试真伪。假若,连这样的小忙他都不帮,还何谈更大的好处?还何必委身于老贼,自取其辱呢?
主意打定,前两天,她就给佘国泰打了个电话。
电话中,花梦蝶简要说了事由,请他帮着说个话,此事到此为止即可,不要再把锦华公司都扯进去了。
通话到最后,她还趁势撒了个娇:“老公啊,他们这么一折腾,我公司的几十个员工就失业了嘛,就连我,恐怕哪一天也得端个饭碗,到省城去找你要饭吃啊。”
佘国泰接到这个电话,心中还是很惊喜的。这是花梦蝶第一次主动联系,说明鱼儿已经上钩啦。有求于我,这“夫妻”才能做得长久嘛,套用那句话说,就是“没有永恒的夫妻,没有永恒的情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嘛。
他在电话中安慰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放宽心吧,宝贝儿,我怎么忍心让你要饭吃呢?我的女人要饭吃?不是开玩笑吧?丢人的不是你,而是我嘛,对吧?我连自己的女人都养活不了,还好意思当这个官?不为自己的女人来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嘛。宝贝儿啊,你放心,我现在就给大洋打电话,好了好了,就这样,啊?哦,对了,还有,哪天有空了,我提前跟你联系,你再过来一下嘛……”
“公司都快关门了,我哪里有心情嘛。”花梦蝶故意说。
“放心吧,那就先挂了啊。”
佘国泰当即就亲自给汪大洋拨了个电话,最后交代说:“大洋啊,纪委要办案,但是经济也要发展嘛,为企业创造良好的发展环境,是政府应尽的责任嘛。你看看,这个告状信,都写到我这里来啦,这个案子就到此为止吧!”
汪大洋挂断电话,陷入深思。
无风不起浪,看来,花梦蝶果然已靠上了佘国泰,前一段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啊。为了一个古阳的公司,他居然亲自打招呼,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佘国泰是省长,又是自己的老领导,这个指示,当然得落实。不过,怎么落实,还存在一个艺术问题。纪委书记姚廷召很坚持原则,这个是人人皆知的,总不能让他认为我汪大洋口是心非,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吧?
就这么犹豫着,汪大洋还在琢磨着,利用一个什么机会,如何开这个口呢。可是,事隔仅一天,周日的中午,田间禾已经驾到了。
怎么回事呢?
原来,花梦蝶与佘国泰通完话,心就放到了肚子里。可是,纪委专案组办案正处于攻坚阶段,第二天就通知她,要主动配合,交出账本,如不识时务,拒不配合,干扰办案,将通知公安局经侦支队强制执行。
哎哟,这是逼死人上吊的节奏啊。
专案组的人前脚刚走出锦华公司,花梦蝶的电话就再次打给了佘国泰,一气之下,她哪里还有撒娇卖嗲的兴致,连“老公”也不称呼他了,埋怨道:“老佘呀,你怎么谁都糊弄啊,把我当三岁小孩子耍呀,让你帮着打个招呼就这么难么?”
佘国泰莫名其妙,说:“怎么回事?别耍小孩子脾气,有话好好说嘛。”
“我能好好说吗?你既然答应了我,为啥不和汪大洋打招呼呢?”她质问道。
“打了啊,挂了你的电话,当时就给他打了啊。”
“打了?那为什么纪委的人还要来找事,而且说,要让公安局经侦支队上手,强制执行?”
“有这样的事儿?”佘国泰的火气自然上来了。
“我吃饱了撑得没事干了?专案组的人,走了不到十分钟。”
“奇怪,怎么可能呢!”
“老佘呀,看来,你这省长,也就是,咋说呢,和你下面那个差不多,银枪镴枪头,中看不中用呀。”
哎哟,花梦蝶这话也太损了,一下戳中了佘国泰的软肋。他勃然大怒,挂断了电话。
他怒的对象,不是花梦蝶,而是汪大洋。
好嘛,你汪大洋翅膀硬了嘛,连我的招呼也不听了,让我颜面何存?你听听嘛,什么特么的银枪镴枪头,莫非我真的老了?真的“中看不中用”了?真的在河东省法术失效了,呼风唤雨不灵了?
本来,他想再打个电话,诘问汪大洋,为什么不落实自己的指示?不雷厉风行去落实?
可是,他又改了主意。
这次,佘国泰真的是动了龙庭之怒,把田间禾叫到了自己办公室,吩咐道:
“间禾,你立刻动身,去古阳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