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智化问起,西门盛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实在忍不住,才把前一段的家丑,吞吞吐吐,大致说了一遍。
最后,西门盛愤愤说:“化哥,你也知道,姬萍萍跟了我四五年了。虽说没什么名分,但这要在旧社会,就是名副其实的小妾嘛。你说,这个孽子,若论起辈分来,萍萍就是他的小妈么,怎么能……你说说,我的心理阴影面积得有多大啊。唉,家门不幸,让哥你见笑了。”
“噢,原来是这样啊。”王智化沉吟片刻,似乎很为西门父子着想,说,“按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公子也老大不小了吧?总这么光棍一条地漂着,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嘛。”
西门盛叹了口气,说:“唉,今年都三十一了,还特么的没个正形。”
“要我说,老弟,这就是你当爹的不是啦。你给他成个家,不就稳住了心神儿?也不会在外面胡吃乱搞了嘛。”王智化建议道。
“哎呀,化哥,我何尝不想赶紧把他的婚事儿给办了?这特么的是皇帝不急太……太上皇急么。他今天张三,明天李四,朝秦暮楚,也没个固定的中意人啊。”
“老弟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嘛。既然公子对萍萍这么痴情,三天两头往景州跑,他们俩你情我愿,你何必非要棒打鸳鸯呢?要我说,干脆顺水推舟,成就了这桩姻缘,岂不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嘛?”
“这,这,这怎么这么别扭呢?”西门盛话不成句地说。
王智化进一步开导说:“西门老弟,你如果玉成了这桩婚事,公子也好,萍萍也罢,对你还不感恩戴德?你年老体衰之时,儿子儿媳还不床前尽孝?再者说,这样以来,肉烂还在锅里,肥水不流外人田啊。你赔给萍萍的500万,不又回来了嘛。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唉,这个孽子,真是让我劳心费神呀。”西门盛感叹道。
“不管怎么说,定公子还是你的儿子啊。俗话说,前半辈子过大人,后半辈子过孩子嘛。你老弟的后半辈子,盛大集团的偌大家业,不得还要指靠公子呀。”
“嗯,老兄说的倒也是。”
“就是有一点,你得注意一下……”王智化想和西门盛开个玩笑,再往他的心窝里踹上一脚。
“哦,注意什么?”西门盛心里话,估计王智化要说父子“互绿”这个阴影。
“萍萍娶进西门的家门,可是儿媳妇哟,老弟可不能再扒灰啦。”
“化哥,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西门盛脸噌地红了。
你别说,王智化做思想工作的水平是一流的,还真让西门盛有所心动。
但是,西门盛还是觉得这事儿很拧巴,又没法跟别人商量,最后想到了半仙儿。反正,半仙儿已经知道这个事儿了,也不怕他笑话。
最关键的,在西门盛看来,半仙儿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他神目如电,断事如神。批阴阳,断五行,看掌中日月;测风水,勘六合,拿袖中乾坤,能看穿仙界凡间,能了然前世今生。可以说,天地万物,无所不知,阴阳八卦,生死明了啊。
于是,在春节前夕,他抽空悄悄又去了景州,又上了一趟南山。
眼看就要过春节了,一听大董事长要来拜访,说“有要事请教”,这不又来了个“送财童子”嘛,半仙儿自然喜不自胜。
西门盛进了“道观”,落座,无非先是“大师别来无恙乎”之类的寒暄。
之后,他支支吾吾,说明来意,问仙师如何看待此事?
半仙儿深得其父真传,所谓算命,只不过察言观色,顺遂其意,牵强附会,敲骨吸髓,赚取钱财罢了。
西门盛在讲述时,半仙儿双目微闭,实则在仔细揣摩其心理。试想,倘若他极力反对这门亲事,还会冒着严寒,亲自上山来送财吗?
半仙儿听罢,故作高深,半天不语。
西门盛诚恳地央求说:“仙师,我意,既然孽障对萍萍如此痴迷,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成全了二人,娶为儿媳,不知是否合适,请大师指点迷津!”
半仙儿心里话,哇塞,你与她之前发生了关系,现在娶为儿媳?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西门盛啊西门盛,你特么的简直不知道什么叫丢人现眼啊。
但是,半仙儿嘴上当然不能这么说。他捋捋山羊胡,问:“姬萍萍,是哪个萍字呢?”
西门盛就如实说了,是浮萍的萍。
“贵公子大名叫什么?”
“西门定。安定的定。”
半仙儿叹了口气,说:“唉,缘来缘去,缘深缘浅,皆是宿命。正所谓,芸芸众生,冥冥之中,上苍安排了最好的遇见;茫茫人海,前世姻缘,早已命中注定啊。”
“仙师,这话怎么讲?”西门盛大惑不解。
“萍者,浮萍也,古诗曰:身世浮沉雨打萍,什么意思呢?就是指一个人四处飘零,漂泊不定呀。什么时候才是浮萍的归宿呢?贵公子又叫‘定’,这难道不是天意吗?”
“噢……”西门盛如梦方醒,似有所悟。
见他还犹疑不定,半信半疑,半仙儿又说:“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人生,有缘相遇,无缘离散。聚有聚的道理,散有散的理由。顺天意者昌,逆天意者亡。天意不可违。西门董事长,速速成婚,切勿迟疑啊。”
西门盛终于深信不疑,点点头,说:“仙师,我墙都不扶,就服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如此,大师就给看个好日子吧?”
半仙儿掐了半天手指,说:“掐来算去,只有一个日子再好不过了。”
“哪一天呢?”
“就是后天,腊月二十九。”半仙儿脱口而出。
西门盛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地问:“后天?仙师,这……这也太猴急了些吧?”
“日子呢,是紧了些。可是,这一天,百年不遇,实在是天作之合的好日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