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出场那肯定不会只出来他一个,九惜往无邪头顶上的连天廊扫了一眼,上头隐约露出来两个人,看大致身形,应该是胖子和潘子。
九惜看完又扫一眼无邪,有些纠结要不要去打个招呼,毕竟,上次算是不欢而散。
去?不去?他会不会还生气呢?他应该没那么……算了,谁管他,我上赶着一样!
无邪的出场成功惊到了队伍里一众人,一瞬间十来条枪就对准了他。
“自己人,合作过,都把枪放下。”阿宁出声,确认没有危险之后众人放下了手里的枪。
连天廊上的胖子和潘子两人也松了口气。
阿宁问他们怎么来这里了,胖子开口一通扯,然后跟潘子从上边跳了下来。
这时,九惜听到队伍里一人自语:这下好了,在糟糕的地方碰上了糟糕的人!
阿宁喊了队医一声,队医应声,把吃的放在边上的无烟炉上温起来,就拿了家当过去给无邪处理伤口去了。九惜蹲在原地兀自纠结,抱着罐头扒饭。
胖子跟队伍里相熟的人打招呼,一转眼瞅到边上的九惜,“那胖球有点眼熟,他……”
胖、球……
九惜起身,缓缓转头。
看清楚她的脸后往这边走的无邪明显一怔,旁边大踏步往过来走的潘子扬手跟她打个招呼,九惜回他一笑。
“哈哈,原来小九同志!真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缘千里来相会,人生何处不相逢。”胖子过来哥俩好地搭上九惜的肩膀,他看眼无邪,又看眼九惜,揽着她去阿宁跟前,“你怎么也来这儿了?”
说完这句他又小声道:“你和小吴同志闹矛盾了?从海墓出来之后你们两个见过面?”
九惜扒拉两口吃的,瞄一眼去看老狐狸的无邪,左右看一眼阿宁和胖子,“你们聊合作,拉我干嘛?”
“这不你们两个矛盾,我怕小吴看见他三叔那样心里不痛快,你们俩再掐起来。”胖子继续开口。
阿宁这时就道:“想合作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和筹码。”
两人聊合作,九惜趁机退了出来,他们凑一块,绝对的花花肠子九曲十八弯,听他们打机锋绕口舌,头疼!
九惜偷偷躲到棺井那边,脱了外边一层破掉的棉衣坐屁股底下。
青铜门啊!很快就能见到了……
她心里升腾起一股无法言喻的兴奋激动。
她并没有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原本的想法变得有些偏执起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她心里,似乎只要进了青铜门她就能得偿所愿,就能回到她想去的地方!
她靠坐在棺井边,心中念头纷杂,但无一例外都潜藏着些许激动,她心底甚至升起了些许近乡情怯的感觉。
棺井这边折腾的人喊阿宁,说找到了标有记号的暗门时,九惜睁眼,翻起身来。
阿宁几人过来看过之后,九惜抬头,声音里藏着一丝激动,“要下去吗?”
阿宁看她,沉默良久,最后塞给她一个对讲,“下。你小心,下去后汇报一下情况,要不要找人陪你?”
“不用,我一个人快一点。”九惜收好自己的短刀,检查一下手枪,调好对讲机就进了暗门。
倾斜向下的墓道,角度很陡,纵深极长。九惜收心,三两下下去墓道底端,踩在凌空的廊台上。她打着手电细细观察一下周边情况,在廊台一边发现了一根垂下去的绳索。
她压下顺着那绳索一溜到底的心思,打开对讲给上边一群人汇报下边的情况,“墓道尽头是一个廊台,架着一口鼎,廊台一边有向下的绳索,刻记号的人不在,可能下去了。”
“还能看到什么?”
九惜打出一发照明弹,飞出去的照明弹爆出一团刺目的光团,亮眼的光芒瞬间笼罩了前方的空间,显示出来廊台外边的场景。
她开口,“六百米左右的山体裂隙,廊台下方有许多五寸左右粗的青铜锁链横贯裂隙两侧,接近裂隙底部的青铜锁链上挂了东西,有可能是尸体。”
“好,没有其他情况的话你先回来。”阿宁的声音从对讲另一侧传来。
“不需要我继续探路?”
九惜这话一出,阿宁立马紧张,她感觉若是不加制止,九惜会变成脱缰野马!
“不,你现在回来。”
九惜眯眼,她隐约记得,进青铜门除了开门的鬼玺好像还需要一点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必需品,但下去找找还是有必要的。
她把对讲放在廊台上悬有绳索的那边,“墓道挺长的,我回去也麻烦,不如我在这边等你们。”
“也好,这玩意儿这么陡,爬上爬下确实费劲。我们下去找她不就行了,何苦费那功夫。”对面应声,说话的是胖子。
九惜连连回应,再三保证。
应付完这边,九惜试了试绳索的稳固程度,便拽着绳索往下去了。溜到绳索尽头,她便够着横贯于裂隙中间的青铜锁链把自己挂了上去,又翻下去二十来米,就见廊台那边多了几道手电光。
他们显然也看到了她身上的光束,九惜听到上边有人喊了几声。有一个声音让她停下,应该是属于无邪的,还有两三道声音,听起来像是在骂人!
九惜全当听不见,加快了速度噌噌往下走。仗着自己一个人,身手又还可以,她直接毫无顾忌地一层一层往下跳,两个小时多一些,她就下到了裂缝底部。
下边乱七八糟全是白骨和形状各异的大小山岩石块。九惜认真分辨了一下地上的痕迹,根据一些碎裂的白骨和石头上的细微印迹,选了青铜门反方向的一端准备过去看看。
这时,一道绿色的荧光划过一道弧线落到裂谷底部,在地上弹动一下。随即上边有人放了两枪。
这是给她的提醒,九惜跳远了些,就听上边又响了几枪,那一豆绿色荧光那里骤然爆发出一团刺目的光来,瞬间照亮了整个谷底空间。
九惜看着对面完整显现出来的青铜门,突然有些失神,她不自觉举步,朝着青铜门走过去。走到近前,看着神秘古老的巨大青铜门,九惜心里泛起异样,思绪渐渐抽离。
砰!
枪声炸响,一颗子弹擦过九惜小腿撞进地面。九惜骤然惊醒,顿时冷汗连连,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和青铜门之间只剩下了不到五米距离!
九惜大惊一连后退好几步,等她从惊骇中回过神来就听到胖子的喊声。她回过头去去看,就见潘子和胖子两人已经下到了谷底,后边的无邪他们还挂在锁链上边,这两人显然是加快了速度提前赶下来的。
“刚才怎么回事,你丫不是要去对面吗?怎么就直勾勾奔那大门去了?”胖子一边往过来走一边说话,手往对面一指,“你认路?知道这大门是干什么的?”
九惜又看一眼刻着繁复花纹,贴着人牲皮的巨大青铜门,再退开些许,压下心里腾起的异样感觉,转身朝胖子两人走过去,看看对面,“不知道,那边有人走过的痕迹。”
“你是说,那小哥?他去那边干嘛,要回家去吗?”
九惜摇头,站在他边上直勾勾盯着青铜门。
无邪他们半个小时左右就都下来了,气息不稳,显然都是赶趟下来的!阿宁脸色很不好,大有直接生撕了九惜的架势。九惜就当自己眼瞎耳聋,默默往胖子后边退了退,借此挡住阿宁几乎要喷火的眼神。
阿宁见她这操作,凉凉一笑,转头去看裂谷中间一块置有巨大棺椁的小石山。
九惜先前没怎么注意,这会儿看过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她看到了盘在棺椁底下的蚰蜒,超出认知的庞大虫子给人的感觉已不仅仅是震撼能形容的了的了。
对蚰蜒这种多足昆虫的惧怕,已被名叫震撼的情绪冲散的差不多了,九惜呆呆看着那些几米长的蚰蜒,不自觉想:它们存活至今到底用了多长时间?它们如何觅食?万一它们嗅到食物的味道醒过来,我们还有机会逃开吗?
九惜想着想着不由一凛,她突然觉得,它们大概率是已经超脱出昆虫这一界限了,不知道有没有脱出生物这一界限!
正想着,旁边无邪喊了队伍里研究文字的队员去看棺椁后边的岩壁,说上面刻了字。
那人看了半天说这文字并不是他所熟知的女真文字,而是另一种同系统的文字。
无邪对此显得很是失望。
没一会,阿宁喊了九惜一声,见九惜看过来,狠狠瞪她一眼,然后道:“那些蚰蜒的尾巴都被锁起来了,活动范围有限。你身手好些,和胖子去棺椁上边的青铜锁链上,把滑轮和起棺钩放上去。我们,开棺。”
九惜看眼四周站着的人,没怎么犹豫就应下来了,这里边确实她身手最好,万一出现问题,肯定能比其他人跑的快些。
拿一个队员当垫脚,九惜纵身攀上最低的一条青铜锁链,然后放了绳子把胖子拉上来。
“小九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奔着那大门来的?”胖子爬上来之后小声问九惜,“胖爷我可跟你说啊,那门邪乎,你丫最好别碰,别招惹那玩意儿。”
九惜动作敏捷地往定好的目的地爬,听到这话不由困惑:我的心思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怎么感觉好像是个人都知道她是冲着青铜门来的?
“胖爷,你小心点。从这儿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九惜爬到棺椁正上方,在链条上固定好滑轮,把绳子安装好扔给阿宁那边。
“你就放心把,谁掉下去你胖爷我也不可能掉下去。这玩意,小菜一碟,手到擒来!”
胖子爬过来,停在棺椁上空的锁链上,慢慢悠悠往身上系绳索准备把自己吊下去安装起棺钩。
起棺钩一共四只,九惜和胖子一人两只,需要卡在棺椁两边,让它吊起时能尽量平稳些。
九惜把自己荡到棺椁另一头上边的青铜锁链上,也拿了绳子固定到脚下的锁链上,然后把另一头往腰上缠。
胖子这时已经绑好了绳子,正小心调整自己的下落的位置。
下边的潘子看他一点都不利索的动作,就叫道:“胖子?你行不行,要不换人?”
胖子在锁链上荡悠,都没分心去回潘子。九惜这时无端觉得心下一紧,她不由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下边的无邪和阿宁正在说话,其他也没什么异……九惜瞪大双眼,几乎下意识用双脚勾住青铜锁链,耍杂技般翻身倒挂下去。一阵强劲的气流扫过,直灌进她棉衣的下摆。
未等自己停稳,九惜直接往半空中打出去一发照明弹,咬住信号枪卷腹向上抓住青铜锁链翻上去,她就见半空中爆开一团亮眼的白光,光芒映照之下,许多盘旋飞舞的人面鸮现出身形。
胖子给飞过去的人面鸮一爪子抓住提飞出去,九惜拔刀砍了起棺钩和滑轮之间连接的绳索,旋身甩手扔了起棺钩过去。带着破空声的起棺钩狠狠砸到人面鸮翅羽上,人面鸮被砸的一歪,胖子趁机拔刀去砍人面鸮的爪子。
绑在胖子腰上的绳索绷紧,拽的青铜锁链止不住地摇晃,九惜赶忙跳去另一根锁链上,端起抢来。
下面一片嘈杂中,九惜听到潘子让人抄家伙,又听到无邪喊别开枪,会引来其它人面鸮。
九惜一犹豫,就见胖子从半空掉了下来,她当即又拆下来一只起棺钩,甩过去勾住吊着胖子的绳索,拉着就往远离棺椁的方向跑。
下边棺椁周围就是大的吓人的九条蚰蜒,不跑出它们的活动范围,跳下去就是就是给它们送点心!
胖子从半空落下去险些撞到棺椁盖上,还没晃停就觉绳子一荡,带着他往一边溜。
四周枪声乍起,九惜连跑带跳,躲避四处乱飞的人面鸮。胖子挂在下边连颠带晃,坐海盗船似的,脸色一下变得异常精彩。
确定离开了蚰蜒的活动范围,九惜便撒开手往下一跳,谁料,她还没落地呢,一只爪子凌空抓过来,正中腰背。
那鸟翅膀一拍,扶摇而上,大有带她来趟高空送命游的架势。
九惜大骇,腰背剧痛,那鸟爪已然是抓进了她的皮肉里去了。不过现在更要命的不是疼不疼的问题了,而是再不让这鸟停下来,等会她该要摔成肉泥了!
费劲握刀拧着身子,把短刀捅进大鸟腿上,大鸟吃痛,立马松开爪子,九惜死死抓住鸟腿不松手。
就当下这个高度,她掉下去得摔成肉饼!
那鸟见此当即带着她往一边的崖壁撞去,九攥着短刀死死抱住鸟腿,尽量把自己固定在大鸟的肚腹之下,不让自己被甩飞起来。她相信,这鸟不会为了甩掉她而撞崖自杀!
人面鸮飞行速度极快,带出的气流刮的九惜脸颊生疼,眼睛睁不开,嘴巴又闭不上。一整个大写的狼狈!
这鸟果然在即将撞上崖壁的时候拐了弯,一片乱糟糟的枪声里,不知谁突然一枪打中了这鸟的一只翅膀,它当即失了平衡,歪歪斜斜滑翔一段距离后撞上一根青铜锁链。
九惜如蒙大赦,赶忙撒手让自己脱离那人面鸮。往下落了四五米,砸中了两三根青铜锁链,她这才勉强捞住一根锁链,没让自己一落到底。
一停下来便觉胃里翻江倒海,九惜头晕目眩,但也清楚眼下的情况容不得她放松,白着脸收了短刀端起身上挂着的五六式,仰身对着那人面鸮一通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