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萍也没想到售货员口中的混混竟然是齐思成，足足愣了三秒才叫了对方的名字。
    她原来就是轻纺局的一个处长，现在调到百货大楼当副经理算是升了半级。
    姚萍娘家就在机械厂大院，算是看着齐思成长大的。
    “大成子，你咋回来了？你爸现在咋样？我听说他又要高升了？这回能不能去省里？”
    姚萍好几年没见齐思成，激动地拉着对方聊了起来，竟然忘了几个售货员大姐刚才说的话。
    高升？省里？
    这句话组合在一起太陌生，众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特别是徐经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整个人紧张地站在那里，不停搓着手，心里琢磨自己又得罪哪个大人物的儿子了。
    “姚阿姨，我爸去哪里工作都是为人民服务。这个听组织安排。”齐思成在外面不愿意被人说是齐副市长的儿子，当兵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
    “哎呦哎呦，你看，姚阿姨见你激动，问得多了。”姚萍笑了笑，换了个话题。“对了，大成子，你来百货商店买东西？”
    “不是，我们是来……”
    没等齐思成说完，姚萍突然想起来刚才几个售货员说什么混混，她又看了看搓手的徐经理和耷拉个脑袋的小高，瞬间明白刚才几个人应该是发生什么矛盾了。
    “他们，他们是来找咱们谈事的。”徐经理赶紧出来打圆场，“来来来，进我办公室聊。”
    刚才一直没有进去的办公室，现在徐经理恨不得在门口铺上红地毯，将两人迎进去。
    真是背靠大山好乘凉。
    刚才还不依不饶的“正义大姐们”也义愤填膺了，一个个还挤出了讨好的笑。
    瘦高个早就吓傻了，看见徐经理领着人进了办公室，自己也逃回了旁边的办公室。
    苏觉晓进了徐经理的办公室，并没有继续揪着刚才的事情不放，倒是姚副经理面色不好。
    “徐经理，刚才你们是不是和大成子有什么误会？我怎么听那几个大姐说大成子是混混。大成子是保家卫国的军人，这么误会人家可不好。”
    老好人徐经理在得知齐思成家世背景后，就已经汗流浃背了，现在被姚副经理这么一说，只能不住地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连连摇头。
    “姚阿姨，我是对面永青的个体老板，我叫苏觉晓，刚才和徐经理，就是一个小误会。”苏觉晓笑着做了个自我介绍，顺便替徐经理解了围。
    徐经理向苏觉晓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明面上他是总经理，姚萍是副经理。但这种空降的，背后说不上是谁，徐经理是谁都不敢得罪。
    姚萍一眼就看出来齐思成和苏觉晓的关系，拉着晓晓的手，特别热情。
    “啊，你就是永清的老板？我知道你们店被烧了。你放心，咱们公安肯定会把坏人揪出来的。我爱人，就是你姨夫，他就在公安。”
    姚萍安慰人的同时还买了个人情。
    苏觉晓笑着点头，心里暗暗感慨，这个姚副经理还真是个人精。
    “姚阿姨，我们店被烧了，就想着来咱们百货大楼租个柜台。”
    “租柜台？”
    姚萍的反应和刚才徐经理反应差不多，谁都不愿意开这个口，不过有一旁的齐思成在，这难事也不算难事了。
    “我看一楼进来的大厅空了一大片，我想租一百平左右，不知道行不行。”
    “苏老板，嗨，叫你苏老板不习惯，有大成子在，我就叫你晓晓了。”姚萍拉着苏觉晓的手就没有放开过。
    她丈夫最近也想着调动，这个年龄升不上去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今天好不容易逮到齐思成，她说什么也得留个好印象。
    “晓晓啊，我知道外省、外市有些已经对外出租了，咱们江城还没有。”
    姚萍皱着眉，面露难色。
    苏觉晓知道，姚副经理是在变相要好处。
    什么“这事不好办，我可是下了很大功夫才办成的。”、“谁谁谁不同意，为了这事我跑断了腿。”
    前世这种人苏觉晓可没少见。
    要是她现在跟姚副经理说办不成就不办了，对方马上就说能办。
    “那姚阿姨，要不我们先不……”
    果然，还没等苏觉晓的“不”字说完，姚萍就换上了笑脸道：
    “晓晓，这事我和徐经理肯定好好研究，跟上面汇报一下。”
    说完，又像是吃定心丸一般，拍了拍苏觉晓的手。
    “那就太麻烦徐经理和姚阿姨了。”苏觉晓客气道。
    从办公室出来，徐经理和姚萍也是一路护送，搞得百货商店里的员工都盯着这两人看。
    而刚才一楼的那两个售货员更是惊掉了下巴……
    不是是徐经理大显神通，还是姚副经理跟领导汇报时提到了齐思成，两天过后，这事便办成了。
    原先苏觉晓说的一楼大厅角落变成了一进门最好的位置，面积也从原来的谈的八十平方米变成了一百二十平方米。
    尽管没有永青原来的店铺面积大，但这里毕竟是百货大楼，也足够卖货用了。
    至于租金方面，参照了外地百货大楼的价格，一年租金六千五百块。
    姚经理觉得这个价格太贵了，苏觉晓倒是觉得很公平，她可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在商场里的店铺不像自己的，想怎么装修都可以，但苏觉晓还是让人用木板做了隔断，将原本开放式的空间分成了几个区域，但又彼此相连，地面则铺上了木质地板。
    又在木板上贴满了当季羽绒服的广告，最后挂上了“永青”的灯箱。
    一切从俗从简，却又因为布置不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高级感。
    仅仅一个星期，永青总店又开业了。
    同一天，百货大楼斜对面也开了家新店。
    那天，张秀兰听到消息，马上跑到了百货大楼对面找房子。
    房子面积不大，一共五十来平，但房东开口就要三千。
    张秀兰满口袋才一万一千块，这一下就要拿出去三千租房，真是舍不得。
    可是冬装是最赚钱的，过了这村儿就没那店儿了。
    张秀兰咬咬牙还是花了三千租店，又花了一千多装修，最后的钱全压在货上了。
    她现在是百货大楼附近唯一的服装店，一个冬天就能把钱全赚回来。
    “亮子，现在点炮仗吧，这个是两百响的。”
    张秀兰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指挥着韩亮。
    这边炮刚点上，就被永青门口震天响地鞭炮声盖了下去。
    “百货大楼来凑什么热闹？他们今天又不开业。”张秀兰翻了个白眼。
    “谁说他们今天不开业的？”旁边一个看热闹的女邻居反问。
    “他们也开业？”
    “永青啊，永青服装店重新开业。”
    “它……它不是被火烧了吗？”
    “什么？你不知道啊。人家开在百货商店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