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帝清醒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一大团类似肠衣的东西绑了起来。
    这些肠衣似乎还有着意识，在自己身上缓缓的蠕动，那种黏滑的触感让嘉靖帝身上有些痒痒的。
    转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被丢在了一边，所以自己现在应该是光着身子的。
    短暂的惊慌后，嘉靖帝平躺了回去。
    李医生这样的存在真要对自己不利，犯不着把自己弄昏迷。
    更何况，嘉靖帝感受到了血液中那股醇正浓郁的真龙气息！
    在这一刻，嘉靖帝甚至觉得自己似乎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腾飞九天！
    李医生给自己输入了真龙之血！
    嘉靖帝心里几乎是压抑不住的狂喜，难怪自己上次没见过那颗心脏。
    上次自己只是一只手的蜕变，自己体内的真龙之血就足够支撑蜕变了。
    但这次是全身的蜕变，自己体内稀薄的真龙之血已经不足以支撑全身完成蜕变了。
    虽然全身上下都被这些肠衣禁锢住了，但嘉靖帝还是能感受到那股深藏于体内的磅礴的力量！
    就在嘉靖帝沉迷于这种强大力量之中的时候，医馆门被推开了。
    李凡走了进来。
    “哟，醒了？跟我预估的时间差不多。”
    “感谢李医生！”
    嘉靖帝头一次由衷地对着李凡道谢道。
    “不客气的，对了，有个事儿还得跟你说一下。”
    李凡走到嘉靖帝床前坐下，“你身上其他地方的瘤子都切除了，但脖子下面一点有一颗切不了。”
    嘉靖帝愣了一下，问道：“为什么切不了？”
    “这瘤子上有一条大静脉连接着你的心脏……意思就是这瘤子切了你可能会死。”
    李凡用大白话解释道。
    嘉靖帝沉默下来，心里有些失落。
    那是自己的逆鳞。
    自己终究是摆脱不了蒲牢之身么？
    “行了，别失落了，这瘤子在你衣领子里面，别人也看不到，没多大影响的。”李凡笑着宽慰了一句。
    嘉靖帝勉强笑了笑。
    “嗯，万事也不能强求，能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对嘛，知足常乐，行了，那你休息一会儿，我先忙去了。”
    ……
    医馆又多了个病号。
    全身上下绑的跟个木乃伊似的。
    李凡看着一个個跟苏川药差不多大的丫头伺候着郑至吃喝拉撒的，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万恶的封建阶级呐。
    埋下头，李凡接着整理起了师爷编译好的译本。
    无生老母那里已经审不出更多的问题了，李凡就准备把无生老母交给郡守了。
    不然总养在医馆也不是个事儿。
    正忙着，医馆门外就传来了郡守的呼声。
    “李医生，下官应邀来了！”
    丢下手中的译本，李凡起身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
    带着郡守走到了病房，李凡指着躺在病床上喊着“妈妈”的无生老母，道：“丁郡守，这癫婆子我已经审讯完了，你便把她押解回去吧。”
    “这个……下官……”
    郡守为难地看了一眼无生老母，又看了一眼躺在边上的嘉靖帝。
    李凡瞬间就看出了郡守的“小心思”，好笑道：“放心，功劳是给你的，你瞅人郑至干啥，人家又不会抢你的。”
    “李医生说了，你便应下就是。”
    嘉靖帝在一旁搭腔。
    李医生在自己面前把无生老母交给郡守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这个功劳是郡守的，自己得赏，而且还得大赏。
    这让嘉靖帝不由得多看了郡守几眼。
    能得到李医生这样的存在的青睐，看来这郡守放在这偏远的安南郡的确是有些屈才了……
    ……
    郡守回府衙了。
    李凡也没指望郡守一个人就把无生老母那个癫婆子绑回去。
    看了看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李凡便关上了医馆的门，准备休息了。
    回首间，却看到了郑至带来的那几只大木箱子。
    这是郑至带来永乐大典抄撰本。
    李凡想了想，又抱着几本永乐大典走进了后厨，打算借着日光灯的灯光看一会儿古代的医书。
    青色的书皮上并未标注书名，只有简单的序号，李凡捧了本标注“拾贰”的书翻了起来。
    恍恍惚惚间，似乎有着某种熟悉的感觉让李凡晃了晃脑袋。
    书里的内容自己似乎见过。
    但李凡又很确信自己绝对没有看过这医书。
    这种隐隐的感觉就像是梦里的事情映射进了现实一样。
    脑袋有些微微的涨痛，李凡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
    ……
    医馆，职工宿舍。
    王光典早早的就睡了。
    然而，却被一阵推搡吵醒了。
    王光典睁开眼，一团血肉模糊的烂肉金刚正杵在在自己床前，身上的血水还在滴答滴答地往下掉着。
    “鼻涕虫……”
    慧觉和尚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似乎带着些许惊恐，但迷迷糊糊的王光典没怎么听清。
    “秃子，大晚上不睡觉干什么？”
    王光典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声，随后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准备接着睡。
    可紧接着，王光典便满身冷汗的坐了起来。
    一股古怪的、让人难以抑制的绝望感浮现在了自己心间。
    王光典和慧觉和尚对视了一眼，终于从对方眼神中的惊恐确定了这种感觉是真实的。
    “秃子……难不成……”
    慧觉和尚苦涩的点了点头，无声地回应了王光典。
    下一秒，王光典甚至连外衣都顾不上穿就朝着宿舍外跑去。
    刚到宿舍外，王光典便看到院子里已经有了一条浑身缠着肠衣的长蛇状物件，被几个衣服都还没整理好的丫鬟抬在架子上。
    正是嘉靖帝。
    “老蒲牢，你也感觉到了？”
    嘉靖帝转过头看向王光典，苦涩一笑。
    身上的肠衣让嘉靖帝转头的动作都有些艰难。
    月光洒在嘉靖帝身上，蒙上了一层血红的色泽。
    医馆的三位神明级存在在这一刻竟然不约而同的跑到了医馆外。
    “难不成……”
    嘉靖帝说完就住了嘴，对着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会意的走进了病房。
    片刻功夫，便见到丫鬟端着一只水盆走了出来，放在了地上。
    三位神明级存在几乎是同一时间看向了水盆。
    或者说，看着水盆里倒映着的月亮。
    沉默了许久。
    嘉靖帝低声呢喃道：“天狗食月……”
    话音落下，整个医馆前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只剩下三人粗喘气的声音。
    许久，王光典才抬起头，看向慧觉和尚，声音苦涩地问道：“李医生呢？”
    “不知道，医馆大门紧闭，我进不去了，在外面喊李医生也没有反应……”
    慧觉和尚摇头回应。
    王光典咬了咬牙，看了眼水盆里的月亮，随后，又看了看医馆紧闭的正门，走了过去。
    果然，那种大门敞开的感觉并没有出现，医馆对自己封闭了。
    “该死的！”
    王光典暗骂了一声，脸上露出了几分决绝，抬起头，朝着天空中的月亮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