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晖发现颜泠最近魂不守舍的。
    颜泠经常对着画布发呆，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顾寒晖艺术鉴赏能力很好，他能看出颜泠以前的画天真稚嫩又充满爱意。
    现在她的画让他看不懂，只有纷乱的线条、飘忽不定的形状、暗沉的色彩，仿佛在述说着主人无所适从的内心。
    颜泠已经很久不画他的肖像画了。
    她给他画的肖像画太多，如果颜泠觉得满意，就会献宝一样捧给他看，等到他漫不经心的一瞥后再兴致冲冲的保存好。
    自从安香出现后，颜泠就再也不画了。
    顾寒晖今日休息，兴致来了就让颜泠给他画一幅肖像画。
    颜泠看起来有些为难：“我最近学现代主义画法，思路有些乱了，会画得很奇怪。”
    顾寒晖牵着她的手，拉到唇边吻吻，又把她画画的食指指节含住。
    舌尖轻轻拨弄手指，顾寒晖看向她的目光像是准备狩猎的猎人。
    颜泠一下子红了脸，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又不敢，支支吾吾的说：“画丑了的话，你别生气。”
    顾寒晖笑着放下她的手：“多丑都不会生气。”
    他找到自己最喜欢的休闲装穿上，头发没有像平时一样梳成背头，放下来后有一种居家的慵懒感。
    他坐在模特椅上微微扬起下巴，把最好看的侧脸留给颜泠。
    颜泠提笔作画，大概三个小时后，顾寒晖来验收成果。
    他笑着摸摸颜泠的头，看向画布，然后眼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画得不难看，但是非常的......“客观”。
    带着爱意去画一个人，总会给他填上一些美好的细节，线条是想象中最好的弧线，色彩也会轻快明亮。
    简单形容，颜泠以往给顾寒晖画的肖像画像是在加滤镜。
    现在就好像在照照片，还加了锐化。
    颜泠已经能抽离过去，客观的看待顾寒晖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实际上，她觉得现在这幅画比以往任何一次画得都要好。
    颜泠已经抽身事外。
    顾寒晖隐隐有些怒火，颜泠能察觉到他生气了，却又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颜泠怕顾寒晖罚她，小心翼翼的问：“是我没画好吗？”
    顾寒晖沉默一下，笑着指着其中一个地方：“我记得以前这里不是这样画的，怎么突然变了？”
    颜泠实话实说：“觉得以前画得不对，就改了。”
    “以前画得挺好的。”顾寒晖笑容变淡：“改回去。”
    颜泠愣了一下，无措道：“可是已经画好了呀？没法改了。”
    “改回去，颜泠，我让你改回去。”顾寒晖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像以前一样画。”
    颜泠像是做错的孩子：“我忘了以前怎么画的了，我去找来看看。”
    顾寒晖脸色彻底冷下来。
    “为什么忘了？”
    “什么？”
    顾寒晖压抑着怒火：“画了那么多次，为什么会忘？”
    颜泠不明白他的意思，呆呆的说：“很久不画，就忘了。”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画画，不像以前那样爱他。
    颜泠甚至已经忘了。
    只有他还站在原地，等待着不知道会去哪儿的颜泠。
    顾寒晖看着她，突然拉着她转身去找以前的画。
    “寒晖？寒晖！”
    顾寒晖疯了一样把以前保存的画全拿出来，拽着颜泠一幅一幅的看。
    画太多了，可是顾寒晖一眼就能找到他最满意的那张。
    那是他带颜泠进顾府，颜泠最开心的时候画的。
    顾寒晖指着那幅画，声音冷漠：“看仔细了，颜泠，一毫不差的重新画出来。”
    颜泠慌张：“寒晖？”
    她听不懂顾寒晖声音中的情绪。
    “如果画不出来，你就等着今晚到处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