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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筱北！”
    在他还握着圆台上的拉杆陷入绝望的呆滞时，桂枝一把抓住了他，带他逃出了舰长室。
    气闸门里面的齿轮什么的，早已被打斗、失压之类的行动震坏，门板落下来哐哐当当的。
    晏师损失了三名成员，海军官兵更多，秋嘉他们没有遭遇什么致命一击，这是幸运，不幸的是细碎的伤口也早遍布了全身，顺着甲胄的甲片缝隙慢慢滴着，在边缘结冰。
    “寒筱北，你还好么……看着我……别不说话……”
    桂枝又是哈气，又是用手暖，寒筱北脸上的冻伤痕迹不能说消退，至少缓和了些。
    寒筱北按住她抚停在脸颊的手背，眼中都是疲惫。
    “我们还是进入大气层了……直直的冲着城市飞行……我不知道该怎么关闭引擎……”
    他深呼吸，可是深呼吸也不能掩盖绝望，慢慢的他的眼泪流下了眼角。
    “桂枝……我感觉我辜负娘亲了……我没有及时斩尽敌人……我对不起……”
    航程愈发的颠簸，甲板外缘被摩擦出高温的热金色，桂枝尽力扶起寒筱北的脑袋瓜，两手都摸着他的脸，她把嘴唇靠近他，相视一笑。
    “此时此刻有你在，身体悬空在百里之上的玄天，我也觉得心安，我脑海中的寒筱北先生，就是无敌的，永永远远。”
    寒筱北轻轻“啊”了一下，因为桂枝舔了舔他的脸，把泪痕舔去。
    他们坐在舰长室外的走廊上，墙上一个四维小洞旋转着打开，是津海，津海蹦了出来。
    “玉白呢？”
    他苦着脸拍腿道：“和黑水同归于尽了，在太空……”
    津海叹了口气，说：“没关系，舰灵可以在太空中存活下来的……看，这个，要你来决定。”
    它把手摊开，掌心躺着一个按钮，装在一个遥控器板上。
    “这是什么？”
    “应急信号发生器的启动装置，军舰已经掠过洛阴主星的外层，但大多数居民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按了，全境播报我们的状况，居民可能会恐慌，踩踏，但是会逃到避难所的人也会更多，作为总督特使，你来决定吧。”
    津海理性地盯着寒筱北，后者避开直视那个按钮的视线，用力按了下去。
    “西罗人有句话，‘peoplehavetheirrighttolive’，我们要保卫百姓们的知情权，我们的百姓得活着，他们值得。”
    遥控器静静启动了，温暖的光线照亮寒筱北的手掌。
    桂枝站起来向津海求助道：“我们有剩下什么自救的方法么？？”
    “有。”津海的心脏射出一道光线，穿透舰服，开启了“桂树的根系”——四维通道。
    “来吧，可能会很艰辛。”
    对他们普通人而言，贸然进入舰灵的专属空间是一棋险着，寒筱北身先士卒，他揣好那个按钮，桂枝拉住他，不是阻止，而是要与他共进退。
    “来吧！”
    津海展开手就飞了起来，在桂树通道的内部，它可随意漂浮，而寒筱北他们被重力束缚着，穿越四维开口的瞬间，好像走过了一个疾速旋转着的洗衣机滚筒，里面还是咸咸的海水。
    那种冲击感足以窒息器官，寒筱北感受到时空的错乱，自己的形象在通道内光怪陆离，时大时小，嗅觉也在变幻不止。
    【这是……空气清新剂的味道，还有……海水，还有我在带桂枝回家那天桥洞的味道，血的味道……冰淇淋味。】
    重力消失了一会儿，然后又恢复了正常。
    “跑起来。”津海在空中悬浮前进。
    见不到惹人讨厌的黑水和那些尸军，但该有的路程不会少，寒筱北将槊收为压缩态，带着桂枝跟上津海。
    “主舰桥与之前的机库指挥层中间，有一个中枢副舰桥！可以在危急关头为军舰制动，我们的目标就是那儿！”
    桂树内部是闪耀的根系，好像将地底的泥土全部置换成了黄金，说明月桂族正是建造、成长于帝国最鼎盛的年月，可现在这金色对设法拯救洛阴的寒筱北是个折磨的挑战，视线快闪花了。
    还有不同时空的感官干扰着他。
    “桂枝。”
    寒筱北在奔跑中呼唤她。
    “桂枝，爬到我背上来。”
    鲵族姑娘照做了，她笃信自己是沉甸甸的，对寒筱北来说可能负担太大，寒却一把托稳了她的下身，让她捂住自己的眼睛。
    一切认为自己的重量会让寒筱北难受，所以说出的劝告都被他亲口拒绝，他的每一步都更加卖力，为了到达那个中枢制动室不择手段。
    “桂枝，你对周围空间感知力更好，你做我的眼睛吧。”
    “回去我们一块儿，去商场买个最贵的冰淇淋，买一车。”
    桂枝含泪点点头，寒筱北马上奔跑了起来，赶上了津海飞的速度。
    “小胡！老贾！”
    在一个路口，寒筱北让他们脱下布满细纹的战损盔甲，轻装前行。
    “你们去折跃室和重力井，帮助其他的舰员稳住军舰，快去！你们受伤了不许再跑！”
    “可是，你也受伤了……”
    这是一道刚硬的命令，老贾他们愣了几秒，到寒筱北背着桂枝跑远了，他们才发觉追不上了，只好扭头去了其他舱室。
    只有秋嘉依然不打算让他冒险，他坚持跟着寒筱北，但遣散了手下的晏师：
    “你们都散开！去其他舱室帮忙！务必尽全力！”
    伊春级战列舰长十几千米，任何一次不使用电梯和内部轨道车的快速反应都是长跑比赛，何况现在寒筱北面临的是限时赛。
    胸膛快要炸开，酸痛见缝插针，把身体占领下来，肆意破坏。
    寒筱北用触觉感知了下手上的戒指。
    【娘亲……】
    “哗啦！”
    “哐！”
    跳出桂树道，蹬开中枢制动室的门，迎接三人一兔的，是一间开阔的内室，长条栈道通向一个圆形平台，空间呈球状，四周有加固舱室的曲道，上面安置有舰灵使用的数据台。
    全景式的驾驶舱，舰艏视角，津海抓紧时间跳跃到圆形平台上，机械臂确认了舰长的身份，将它托举至半空。
    “舰灵族舰长，津海，请确定即刻转移全舰驾驶权至本桥。”
    津海简单点头，机械臂立刻将一个接口深深刺进它的心脏部位。
    “寒筱北！下去！”
    “什么？？！”
    球形视角中军舰的舰艏直直冲着洛阴的心脏地带——两洛区域坠落，甲板擦着火星，舰船内也是一样，漏水，漏电。
    津海拨动着手边的仪器，面色灰暗，几乎所有界面都是“失速警告”、“航线锁定”、“线路破损已不可逆”这样的字眼。
    它猛的砸了一下仪器，转向秋嘉：“你！！去我头顶那个闸阀处，确保它是开启的！”
    然后对寒筱北喊道：“你们！去下面的舱室，开过车吗？”
    寒筱北紧张到结巴：“开！开过驾校的！”
    “去那个小房间找一个方向盘状的东西！记得悬浮车的水平拉升吗？把那个方向盘……”
    “拉起来！”
    津海盯着一片血红的数据，掐紧了战列舰的方向舵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