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宿舍评出的“班级男生之最”被传了出来,张不凡得了个敷衍了当的“最有争议”男生,很是不快,幸亏有个“最令人难受的男生”邹恺殿后,减轻了他的气恼,随后,“最白马王子”的方松的新动静,则把这次令人难受的评选盖过去了。
星期三下午,幼师来了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来找方松,其中一个显然与人他已经达到了某一阶段,两人旁若无人地亲昵,大家瞧得眼红,只有称赞他“了得”。
那位美人得分自然比陈妃要高,大家都说整个师范没人能比。
张不凡于是对陈妃有了几分同情,似乎也明白了她前些天的反常行为。
为了缓解心中的不平,张不凡写了封信给妈妈,在信中汇报了一下到文家的情形。还把针对《这雨》的四首诗都录下来让妈妈过目。在信投入邮筒后,他才觉得有些不安,可是后悔不及,索性也不后悔。
不过令他不安的事开始出现了,邱素萍突然有意识地疏远他,不再出现在琴房,每天下午到了活动课,就和死党李婷一起各骑一辆自行车匆匆离开学校,有时路上遇到,也故意装作看不到他,而只顾和李婷说话。
会不会是邱素萍看出了他居心不良,决定走出他的生活,但又不想让他太难受,采取这种且战且退的方式?
星期四中午,星期五骑着摩托车到师范来找张不凡,问他说:“你可能惹出大麻烦来了,你是不是偷偷去了文毕恭家?”
张不凡难为情地说:“去是去了,人家热情邀请,总不能没有点礼貌吧?”
星期五说:“听我妈的口气,你爸已经知道这事了,你家里正在闹得不可开交,你妈说,这个周末你必须回去争取把这件事解决,你妈还通知了阿秋姐,万一不行,可能还得让她回来呢,阿秋姐目前公务很多,难道真要让她回来?”
张不凡说:“她更合适些,父母都信她。”
星期五不客气地说:“你真不像男子汉,自己惹出了事,干嘛要别人来解决?”
星期五一走,张不凡就心虚了,意识到自己闯了祸,而且看样子非常棘手,挨顿臭骂是少不了的了,而且这回肯定妈妈也会怪他冒失。
他心乱如麻地回到宿舍,大伙儿大惊小怪地围过来问他刚才那个骑大黑鲨的小姐是不是文毕恭的女儿?穿得又漂亮,长得更漂亮,你们聊得真亲热。
张不凡忙说不是,是个亲戚。大家都羡慕他有这样的阔亲戚。
张不凡哭笑不得,又有种轻快的虚荣,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人骑大黑鲨来找的。
下午几个女生也纷纷打探大黑鲨女骑士的来历,也估计那是文毕恭的女儿,因为那派头非同一般。
这使张不凡百般不是滋味,不知别人是贬低了邱素萍还高抬了文毕恭。文家毕竟没有这么阔气的车,但星期五又怎能跟邱素萍比?
张不凡午休时间全用来思考对策,忽然想找一下邱素萍,与她商量办法,他相信邱素萍是愿意帮助的,邱素萍对他妈妈的好感绝对非同一般,听说她有事,肯定比他还急。
他想去找她,却又担心邱素萍不给他好脸色,上次去宿舍楼找好碰的钉子他至今记忆犹新,那阴影不是说消就能消的,也许自己真的应该减减肥了,否则她再欣赏他,也未必愿意与他一块,女孩子嘛,有这点适量的虚荣心很正常,即使现在他有借口去找,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可是这减肥非一日之功,自己以前曾经努力减过,还兴致勃勃地制定了一个为期六个月的减肥计划,不吃零食,而且每天一早起来跑步,结果执行不到十天就放弃了,理由是不能让自己活得太累,顺其自然就好。
他想了一会,忽然灵感来了,想出了个“曲线找人法”——让齐青帮忙找。
他在下午第七节课后找到齐青时,齐青正在教室里练声,张不凡对他一点好印象也没有,听到他练声便觉得不舒服,认为只比牛叫略胜一筹。
齐青看样子倒是真心佩服他,见他来找,有点受宠若惊,张不凡虚伪地恭维了一下齐青的唱歌才能,还装得诚恳地提出了若干建议,然后才吞吞吐吐地说明来意。
齐青颇觉诧异,显然没料到象张不凡这种人居然也有胆小的时候。
找到邱素萍时,邱素萍刚好和她的死党李婷,一人推了一辆自行车出了宿舍,见齐青与张不凡一道来,两人都很意外,邱素萍问明了情况,瞥了张不凡一眼,掩口而笑,却不与他多说,沉下脸说:“找我干吗?”
张不凡听出她满心不情愿的口气,很是失落,语无伦次地说:“那天去你家,我我爸知道了,闹起来,我妈要我回去。”
邱素萍“哦”了一声,笑着对齐青说:“你先走吧,晚自修后来找我,别忘了请我吃夜宵。”
齐青便告辞而去。
张不凡斜了齐青的背影一眼,觉得他走路的姿势说不出有多难看,一扭一扭的,果然是十足的“泰国人妖”,真不明白邱素萍为什么要对这种人那么好。可见她也有糊涂的时候。他一面在心里鄙视齐青,一面脸上凝固着笑。
李婷在一旁掩口而笑,对邱素萍说:“我到校门口等你。”也骑车走开。
邱素萍才看向张不凡,严肃地说:“你是为这件事找我?”
“我觉得,也许,你对内情多了解一些,我有点,有点怕。我妈,还有,我爸,真是……”
张不凡语无伦次地说。
其实他来找邱素萍有一半原因是想借机与她说几句话,探探虚实,现在听她的语气,他已经在骂自己多此一举了。
邱素萍看他紧张的样子,低下头发笑,轻声道:“你还有胆小的时候啊。”
张不凡心刚一松,她又抬起头,说:“不过,我爸和你家之间的事,我只是知道个大概而已,不知该跟你怎么说,你最好还是亲自去问你妈,或者问我爸也行,毕竟,每个人都有隐私。”
忽的将眼睛看着张不凡,说:“你自己真的一无所知,连想也没想过,我不信。”
张不凡不自然地避开她的眼光,说:“我想,单凭想象解决不了问题,至于说到问人,不管是问你爸,还是问我妈,恐怕都有诸多不便。”
“那也是,他们老一辈的人,有他们的感情世界,我们不宜干涉,不过张不凡,无论如何,你别恨我爸,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基本上等于捡回来的命,经历了太多磨难,积压了太多痛苦,在孤立无援、无依无靠之际,需要及时释放渲泄那些痛苦和愤懑,才不至于在获得新生之后再度垮掉,他后来也承认当时确实是情绪失控了,他忏悔了,想弥补,却苦于找不到渠道。”
“我知道,你爸跟我说到过……”
“那,你知道我爸爸伤害你爸爸是因为他的文章吧?至少猜得出来。”
张不凡迟疑一下,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