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朱朝吾说，他倒是悟出了两个字，不过不是舞台，而是梦想……好在，在她看来也差不多。反正他是立刻报名参加成人高考了。
    据李婷和其他两个同学说，在他报名成功之后的那段时间，张不凡的电脑一直没开过机，游戏当然就不再玩了，每次到他的房间，不是在抄写学习资料就是在做模拟题。
    有时他学得有点玩命，连饭都忘了去打，她不得不偷偷地让李婷帮他把饭打回去，碰到食堂没饭了，还让李婷跑到外面去买快餐。
    好在李婷是她的死党，除了脑子缺根筋什么都不缺，一回一回的，闹得很多老师都误以为李婷是想要跟张不凡谈恋爱，但她依然还是每叫必到，从无怨言。
    当然了，抗议还是有的，有一次李婷就反抗说，你怎么回事，明明是你在关心他，可当着面还是不打招呼，什么都让我顶到前面，我算什么啊，要不干脆让我去跟他谈恋爱算了，反正我看他考上大学是不成问题，嫁个有才的大学生我知足了。
    要是别的人这么说，那当然是随她去，爱谈不谈，可是李婷不行，她以班长的身份警告李婷说，关心自己的指导老师是份内的事，但不许超越界限，没有理由，反正就是不行。
    而且，是她不想理他吗，是这个人太要面子了好吗，男生女生之间出了问题，不应该是男生放低姿态，小心陪不是吗，一回不接受，那就两回，两回不够就三回，作为女生，难道不应该享受一下反复求和的感觉吗？
    你看他做过什么？
    他那态度，换谁也不可能接受吧，反正她又不是没人喜欢。
    实习结束不久，张不凡也完成了考试，在张不凡考后的第二天，她来到朱朝吾的套间，在那里磨蹭了半天，也不看书也不说话，就开着他的音响听音乐，一首连一首。
    结果她一句话没说，朱朝吾自作聪明的就给张不凡打了个电话问考试情况，打就打吧，却说是有人让他帮问的，这不是在故意误导吗，明明是他自己问的好不好，他关心自己的弟子，询问一下情况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找什么借口呢。
    不过张不凡的反馈也让她长舒了一口气，居然没有对朱朝吾的栽赃不依不饶，她回家后立刻给外婆挂了个电话，让她帮忙分析一下到底第一志愿填哪个学校更好，不出所料，外婆的结论是中央音乐学院当然好，但是省院更合适，因为现在省院这里的师资也非常了不起……
    于是，她最终下了决心，把志愿定格到了这里。妈妈虽然表示遗憾，但在她的坚持以及绝大部分亲人的支持下，最终没有逼她作出改变。
    没想到，在这里，他这么快就如鱼得水了，她却过得如此艰难。
    那天在颁奖时，张不凡那一瞬间的失态让她有点猝不及防，可是心里是欢喜的，这么一瞬间，她算是掂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很多始终不能确定的疑问，似乎一下子都有了比较清晰的答案。
    也许，她真的可以做出一些改变了。
    两天后，阳老师在上课中，就建立友好班级一事向全体同学征询意见。
    阳树说：“省教育学院中文系一个班级，向我们班发出了结成友好班级的意向，我也觉得我们班人数少，课外活动不够热闹，这个班的同学，据说都受过比较全面的训练，在音乐方面也是可以的，我不知道大家感不感兴趣。我现在来介绍一下这个班级，该班班主任是一个年轻帅气的老师，同时也是某报专栏作家，风格幽默犀利，崇尚自由，对艺术有独到的见解，该班还有不少挺不错的学生，其中一位，曾在不久前市举办的合唱大赛中临时顶替因病住院的老指挥家，成功指挥了该学院的合唱……”
    此言一出，同学们都知道是哪一位了，都是哗的一声，露出感兴趣的样子，特别是白莎莎，兴奋得眉飞色舞。
    只有邱素萍面无表情。
    阳树又简单介绍了一下，然后说：“同学们，情况就是这样，你们有没有兴趣？”
    白莎莎快嘴快舌地说：“我觉得挺好。”然后看向宋扬，宋扬正在若有所思。
    阳树说：“邱素萍，你是班长，你对这个有什么想法？”
    邱素萍站起来，不紧不慢说：“我看还是算了吧，形式主义而已，只会耽误大家的时间，没多大意思的，我们的课外活动已经足够丰富了，不需要，反正他们所谓的音乐方面可以，估计就只是流行音乐吧，我们的钢琴音乐估计他们也听不懂，也不会喜欢。”
    阳树对于这个回答有点意外，皱了皱眉头说：“你们其他人的意见呢？”
    宋扬站起来说：“班主任，我有不同意见。”
    “请说。“
    宋扬侃侃而谈：“我认为开展这种活动十分有必要，有利于我们加深对其他院校其他专业的了解，音乐必须走出象牙塔，与社会紧密联系，不能再继续孤芳自赏。”
    掌声响起来，白莎莎一边鼓掌，一边示威地看着邱素萍。
    宋扬越发来劲：“纯正的音乐，尤其是象钢琴音乐，目前还不能完全被普通大众接受，在多数人的心目中，所谓的钢琴音乐，最多限于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那些流行钢琴小品，而象肖邦、李斯特的曲子，我估计没几个人听过，也听不懂，这是为什么？就是因为我们自己封锁在一个小圈子里，在这里感到很满足，是很高雅，很有格调，但这是我们弹钢琴的最终目的吗，难道我们不应该努力让更多的人了解并喜欢钢琴音乐吗？”
    更密集的掌声，除了邱素萍，其他人都在鼓掌，连阳树也不断赞许地点着头。
    宋扬更加得意，最后下结论道：“不被大众接受的东西，肯定是没有生命力的，我们是必须走出去的，走出去的好处是，了解别人，也让别人了解我们，这是非常不错的一个交流平台，所以我的结论非常明确，建立这个友好班级十分必要。”
    同学们以极为热烈的掌声进行鼓励，表示完全支持他的说法。
    邱素萍说：“大家要想清楚，真的要这样做的话，会占用大家不少课外时间的，不要一时冲动就搞，就怕某些人现在说赞成，到时候活动了一两次，发现情况不象现在想象的那样美好，就立刻中断来往，那就是不负责任的行为了。”
    宋扬说：“那不仅是不负责任，完全就是缺乏修养，我认为如果想要成为合格的艺术家，我认为这些这些搞艺术的人，不会做这种没有教养的事，当然了，有一些自就是在小地方长大的人就难说了，但是象我们这些在大城市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是不可能这么做的。”
    同学们又是掌声支持，白莎莎说：“就是，不会以为所有的人都是小城市出来的吧，相信我们班大部分的人都不可能那么小家子气，个别从小地方来的就难说了。”
    最后，班主任决定举手表决，并且要求举手的人员必须尊重自己的选择，不能随意改变，表决结果是，全班一致同意了这个活动。
    宋扬看到邱素萍也举手表示同意，与他的小团体的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都发出胜利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