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行恢复了平静。
    一前一后两艘船继续朝着河流下游而去。
    游艇上的普通人早已从睡梦中被惊醒，从休息舱内出来，正惶恐的站在甲板上，有些不知所措。
    就算再迟钝的人。
    也能想象得出之前自己应该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
    “我的天。”
    “咱们能走出去吗？”
    “该死，还不如继续留在避难所。这一路上到处都是厉鬼，出来死的更快。”
    “就不该听老郑的话，跑什么跑啊。”
    “哎，不跑也一样会死。没见避难所周围的其他居民越来越少了吗？估计都被厉鬼杀死了。”
    有人抱怨。
    也有人劝慰。
    倒是刘建祥还算平静。
    他站在驾驶舱没有出去，操控着游艇平稳的行驶在河面上。似乎已经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后面的那艘渔船，而自己则彻底躺平。
    “死不死，那不是我能决定的。”
    “既然如此，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可以了。”
    “剩下的交给老天爷吧。”
    他淡淡的说道。
    这话听得张鹏与那平平无奇的青年一愣一愣的，却没想到这刘老大竟然心态变得如此平和。
    难道是被灵异事件给吓傻了吧？
    两人面面相觑。
    身后。
    渔船上。
    刚刚斩杀大敌的叶菲脸上同样没有一丝高兴，反而布满了凝重之色。
    “顶尖势力有命牌。”
    “那名男子被杀，很快就会被发现。”
    “从现在开始，我们随时都可能遭遇更强大的觉醒者。要么是数名七阶，要么干脆是八阶过来。”
    “要做好心理准备。”
    “而且……”
    她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四周继续说道：“这片区域被灵异影响得很深，虽然还未被灵异空间彻底侵蚀，但也已经相交过半。”
    “刚才一场大战，恐怕也引起了这里的一些东西的关注。”
    “前有狼，后有虎。”
    “其实已经没有必要隐藏了。”
    “现在我们用灵异赶路，能走多远是多远。运气好可能在追兵赶到前冲出这座城市，运气不好，追兵未至，先被灵异拦截。”
    老和尚严肃说道：“如果下游也有顶尖大势力的觉醒者拦截呢？”
    “有这种可能。”
    “不过那名烧纸的男子之前能够在河岸边驻守，而且听其口气，似乎城中一些觉醒者已经联合在了一起。”
    “那就表示存在大量的真空地带。”
    “这也是大势力需要不断派人围剿这些人的原因。”
    “下游当然可能有人。”
    “但灵异空间从外向内侵蚀，他们在下游的人员也未必会尽心尽责。跑掉几个人无伤大雅，但是引起了灵异的注意伤的可是自己的命。”
    叶菲沉着分析道。
    当然，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如果真有追兵过来，或者下游存在拦截者。
    她有一份大礼包送给对方。
    只是这份大礼包只有一次机会，所以能不用尽量不用。
    老和尚继续问道：“鬼蜮么？”
    “是。”
    “你虽然初入六阶，但是鬼蜮短暂托起两艘船问题不大。又不与灵异对抗，只是赶路而已。”
    叶菲说道。
    “好！”老和尚听完也不废话。
    双手合十。
    喧了一声“阿弥陀佛”。
    瞬间。
    他的背后出现了一尊巨大的黑色法相，隐约能看出与他长相差不多，但表情却怒目圆睁，神色狰狞，犹如厉鬼一般。
    随后。
    在法相的胸口处，一个诡异的大洞逐渐浮现。
    空心！空心！空心！
    幽幽的声音，似乎从每一个人的心底涌出，像是在呼唤老和尚，又像在低声自语。
    呼喊声中。
    原本就一片漆黑的河面像是被再次拉上了一层帘幕。
    遮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下一刻。
    游艇与渔船被这层黑色的帘幕托起，开始瞬移。眨眼之间，一个闪烁就出现在了一百多米外，再一个闪烁，又出现在了下一个百米之外。
    初入六阶，而且境界还未稳固。
    所以老和尚并不能让两艘船移动得太远，但相比于让船舶自己行驶却要快上不知多少倍。
    叶菲站在船头。
    并没有出手帮助老和尚。
    而是饶有兴趣的盯着那尊身穿袈裟却浑身布满不祥气息的可怕法相。
    “鬼相寺有十八尊鬼佛，又号称十八黑菩提。”
    “这尊空心鬼佛实力算不上最强，但也不算弱。你能进入鬼相寺，还安然无恙的继承了它，确实有几分运气。”
    “你知道为什么它叫空心吗？”
    叶菲说道。
    “请叶施主开示。”老和尚微微鞠了一躬，额头渗出了一些汗水。
    携带两艘船施展鬼蜮，对他而言虽然谈不上特别费劲，但也不算轻松。就类似于一个普通人提着两袋十斤重的大米快步走。
    不过话说回来。
    他当初稀里糊涂进了鬼相寺，又稀里糊涂离开，并稀里糊涂获得了灵异。
    对于这家寺庙还真不太了解。
    甚至就连鬼相寺这个名字也是不久前从叶菲口中所知。
    “因为它无心。”叶菲微笑说道，“诡谲与活人是天秤上的两端。当身体被灵异改造到能够容纳诡谲意识之时，诡谲就会苏醒过来。”
    “人类与诡谲无法共生。”
    “要么诡谲苏醒后夺取人类身体，要么人类在它苏醒前反向夺舍，清理掉它的意识彻底继承它的灵异。”
    “但是任何事情，数量一多，就总会诞生一些意外。”
    “有一些强者，明明已经反向夺舍了诡谲，却又未能彻底清理掉诡谲的意识。以至于最后这股意识逐渐融入自身意识。”
    “人类与诡谲的意识融合，一般会有两个结果。”
    “第一个。”
    “人类的意识足够强大，成功同化诡谲意识，并因此获益。”
    “第二个结果。”
    “人类意识未能同化诡谲，反而受到了影响。”
    “其中最严重的。”
    “危害程度并不比那些高阶进化者小。”
    “你知道，所谓的进化者，最终会变成一个个有意识的厉鬼。”
    “诡谲不同。”
    “诡谲拥有自我意识，所以不会继承人类的记忆，反而会把人类记忆彻底清理干净，以免对自己造成影响。”
    “夺舍肉身的诡谲因为缺乏对人类的了解，危害不如继承人类记忆的厉鬼。”
    “至少短时间内没法伪装成人类到处活动。”
    “但是。”
    “一旦继承了人类意识。”
    “问题就大了。”
    “比起厉鬼，诡谲自身就有气血，可以完美与人类身体兼容。”
    “不同于厉鬼的阴冷。”
    “诡谲自身陈旧气血与活人新鲜气血混杂在一起，大部分觉醒者都分辨不出来。”
    “就很麻烦。”
    “所以，鬼相寺一共有十八尊鬼佛。”
    “最初就是用来镇压十八位出现意外的强者的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