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肯特从未想过他会失去自己最尊敬的里昂师父。
    拥挤的人群中。
    克拉克抱着里昂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
    拼了命去捂住那些被子弹贯穿的血洞。
    可是当死亡降临时，一切都那么脆弱，那么不可挽回。
    就算克拉克哭得再大声。
    师父里昂的双眼也依旧在逐渐失去色彩。
    滚烫的血液从克拉克的指缝中流淌出来，却不能给他带来任何的温暖。
    他紧紧抓着师父放在他脸上的手掌。
    任由沾满血液的手掌把他的脸颊染得狼藉一片。
    “不，不要死，sifu（师父），不要死！”
    “救护车，救护车！来人帮帮忙啊！”
    克拉克搂紧了里昂的肩膀。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师父的体温每一秒都在下降。
    他心底的温度也不由得跟着下降。
    里昂在最后一刻用空洞的眼睛看向了克拉克。
    他大概是失血过多已经看不清东西了。
    只能用沾满血液的手轻轻摩挲克拉克脸颊。
    轻声地说：“克拉克，你…要记住…随着强大力量而来的……是更大的责任，你……你别变成我，你比我更有机会……去做一个真正的英雄。”
    “记…住，要成为……真正的…英雄。”
    里昂的喉咙里涌出了血液，他的声音像是在水中跋涉般艰涩。
    克拉克慌慌张张地贴着耳朵去仔细听。
    随着最后几点血沫打在他的侧脸。
    被他紧握的那只手彻底松软了下来，被他抱在怀里的里昂也失去了最后的温度。
    周边分明围了一圈人吵吵嚷嚷，呼喊着救护车和警察。
    但克拉克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寂静了下来。
    所有的声音和光线都在此时离他远去。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机械地抬头看着里昂死灰的面孔。
    恍惚间他眼前闪过两年来和里昂的一切。
    …………
    “sifu？我应该这么叫你，对吗？”
    “其实叫我里昂就行。”
    “但我看唐人街那些学功夫的人，都叫老师sifu……师-父！只有这样叫了，老师才会教真东西。”
    “好吧，那就随你叫好了。”
    …………
    “师父，你要住我家？但我爸爸恐怕不能同意，他很古板，而且我是收养的……”
    “好了不用担心，你师父我来搞定一切。”
    …………
    “见鬼，师父你怎么那么受我爸妈欢迎？他们居然做了最奢侈的菜品来招待你！”
    “哈，这是秘密，不过说起吃的我还挺拿手，之后让你试试我做的菜。”
    …………
    “师父，你把床占了三分之二，我没法睡了，为什么你住我家里还要睡我房间啊！”
    “小子，功夫里有一招叫悬绳而睡，练会了能一跳三米高，我这是在磨练你。”
    “那你也不能半夜把我踢下床啊！”
    “这是在练你的梦中躲避能力。”
    “啊？这，这是真的假的？”
    …………
    “师父，我们今天正式开始学习功夫了？”
    “没错。”
    “哇塞，终于要开始了，我们是学截拳道，还是太极拳？”
    “你还知道太极？但可惜都不是，我们师门流派，叫做吞噬星空流。”
    “吞噬星空……听起来一点都没有功夫的神秘感，师父你没骗我吧？”
    “闭嘴，认真听我说，我们要练的第一招，叫做百倍发力！”
    “百倍！这个听起来厉害！第二招呢？”
    “千倍发力。”
    “啊？第三招该不会是万倍发力吧。”
    “不错，你都会抢答了。”
    …………
    “师父，我都练了两年了，发力都到七倍了，也该去当超级英雄了吧？”
    “连第一招都没练会就想拯救世界？不行，继续练！”
    “两年我才练到七倍，第一招真的能练成吗？师父，我要当超级英雄，我就要当超级英雄！”
    “你这小子……算了，那就去试试吧，但要记住，力量越大，造成的后果就可能越严重，做事前要先仔细思考。”
    “我懂，蜘蛛侠的台词，力量越大，责任越大！”
    …………
    “师父，不，求你了，不要死……”
    克拉克直到现在才真正听懂了里昂所说的话。
    过去的几个月里。
    他像漫画里的超级英雄一样，打击罪犯，执行正义，获得他人的掌声。
    里昂教给他的发力方式。
    能让他的力量、速度、防御力全方位倍增。
    七倍的增幅下，克拉克蒙上面具就是个小蝙蝠侠。
    他刻意缝了个蝙蝠面罩，每个夜晚穿梭大街小巷执行正义。
    即使遇到了持枪的歹徒他也不怕。
    因为他的速度和反应力极快，甚至能在对方开枪的瞬间做出躲避。
    几个月的时间过去。
    从没遇到过对手的克拉克，内心越来越膨胀。
    他扮演的蝙蝠侠在社区里有了响亮的名声。
    他在学校里走路都趾高气扬起来，原来的厚重眼镜早就丢到了一边。
    那段时间，学校的校霸们看见他得绕着走，女生见了他都要驻足窃窃私语。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克拉克惹上了城市里最大的黑帮。
    他多次破坏对方的“草药”交易，甚至还抢夺对方的现金，洒落在贫民窟上空。
    里昂提醒他要保持谦逊谨慎。
    他也当做是大人的多余担忧。
    直到今天。
    黑帮查到了他的真实身份，绑架了他的父母。
    当看到冲锋枪的枪口塞在母亲嘴里时，克拉克绝望地选择了投降。
    在最后一刻，是里昂及时到来，拯救了他们一家。
    但里昂也在枪械集火中，身体千疮百孔。
    可是里昂没有表现出来，他带着克拉克和肯特夫妻一直逃到街上，这才倒在了街边。
    看着失去生机的里昂。
    克拉克终于懂得了力量与责任的含义。
    可惜和他说那些话的人死了，是因为他的错误才死的。
    克拉克趴在里昂身上无声地痛哭。
    他知道自己以后再也听不到师父的声音，感受不到师父的温度。
    也再没有机会和师父说一句，对不起。
    他彻彻底底的失去那个和他抢床位的幼稚师父了。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
    雨点轻落在克拉克身上。
    他深埋着脑袋，经过锻炼后有了肌肉线条的身体里，早已是倾盆大雨。
    直到很长时间之后，周围的人才终于把克拉克，从里昂的尸体上拉了下来。
    从这天之后。
    街区里少了一个戴蝙蝠面具的稚嫩蝙蝠侠。
    多了一个成熟的蒙面超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