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看向他的目光充满怜悯。
    “亡灵，你好惨。”
    只是听转述，它都无法想象，作为战利品的叶知，是怎么从神明的魔爪中逃出来的。
    战争不止有正面冲突。
    即便是小明，都能想到趁战争白热化的时机，偷偷夺舍“战利品”的计谋。
    叶知愣是在一千多个神明肉体蹂躏+精神反复夺舍几百年，时不时进行脑内大战的情况下。
    成功保住自我意志，逃了出来。
    没被折磨成疯子，也没缺啥少啥。
    “是啊，所以谢谢你带着霸王条款送上门，将我送到这里。”
    叶知开车看着前方，随口回道。
    小明心里刚刚升起的同情心，顿时荡然无存。
    “……”
    扎心了。
    现在被捏住小命的人是自己。
    亡灵果然喜怒无常，阴险邪恶！
    它在内心腹诽了一句。
    面上老实跳过对方的黑历史。
    “艾洛娜太自信了，祂为什么要提前促发诸神黄昏，对祂有什么好处？”
    “祂也在你的精神海里留下了神明分身？”
    “祂笃定自己的分身能打过所有神明，用你的身体重新复活？凭什么？”
    能在一切事情都没发生之前，预见到诸神黄昏，对方不可能不知道灭世预言近在咫尺。
    联系到诸神黄昏之后再无新神的现象。
    难道在神陨纪元成神，就能避开末日？
    叶知摇头：
    “艾洛娜不是最懂战斗和人心的神明，但偏偏最能预测到未来可能的结果。”
    “祂相信，我一定能压制住所有神明分身。”
    “不需要打过其他神明，祂只需要留下足够多的后手，能打过我就好。”
    对方的自信并非毫无缘由。
    在来到艾尔提亚的前两百年，叶知和艾洛娜之间的博弈，一直是艾洛娜占据上风。
    叶知在祂身上栽过的跟头不多，但每一个都刻骨铭心。
    如果将叶知对神明的好感度进行数字化。
    他对普通神明的好感度是-100。
    对智慧之神就是负无穷。
    “智慧神格几经辗转，在各方制衡下保存在众神之地。”
    “这件事我一开始就知道，但必须留到最后来办。”
    叶知看着道路两边飞速后退的景色，淡淡道。
    “艾洛娜·维萨是一切的开始，也会是一切的结束。”
    他一只手松开方向盘，将扯着他头发的小明拎下来。
    “目的地到了，做好战斗准备。”
    他的故事可不是免费听的。
    希望对方一会儿识相点，发挥自己的作用。
    养了这么久，别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啊？”
    突然跳转的话题让小明猝不及防。
    它望向窗外，外面依旧风景宜人，平静美好，也没恢弘的神殿。
    “我们不是要先找其他神殿的残存神格，再去找智慧神格吗？”
    “什么目的地？哪儿？”
    它记得，智慧神殿不在这附近啊？
    叶知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跟着小明一起往车窗外望去。
    “因为，目的地自己找来了。”
    话音落下，窗外沙沙的风声瞬间消失。
    整个世界像是按下了暂停键。
    什么声音都没有。
    落叶悬停在空中，透过车窗的光晕不再变化。
    除了叶知和小明，再没有事物能够移动。
    小明心中悚然。
    “亡灵！”
    它几乎是靠着本能喊出这两个字。
    心脏怦然鼓动，一股源于未知的恐惧钳住它所有思绪。
    “是幻境。”
    叶知的声音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迅速抚平了小明的焦虑。
    “还记得刚到神界时，你问的问题吗？”
    没来过神界，为什么对神界了如指掌？
    叶知彻底松开方向盘。
    “艾洛娜是玩弄幻境的好手，神界的布局，我早在祂的幻境里见过了。”
    话音落下。
    周围的一切开始褪去色彩。
    等小明回过神来，他们所处的环境，已经变成了虚无贫瘠的虚空。
    脚下是光滑如镜的地面，只有远处黑暗中无法感知距离的星星，在散发微光。
    “小心点。”
    叶知接住发愣中不自觉跌落的小明。
    “第一次见到星海，很容易重力感知失常。”
    小明恍恍惚惚回神。
    这样的景色太奇怪了，似真似幻。
    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
    不对！
    “亡灵，前面！”
    小明的心重新提起来。
    两人前方不远处，一个身穿白金色神袍的身影，静静伫立。
    不知道等了多久。
    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绝美的面孔。
    “好久不见。”
    “叶知。”
    标准的华国语，没有其他艾尔提亚人说华国语时该有的口音。
    像是早就在心中默念了千百遍。
    故作暧昧的姿态和缱绻的语气，在撞上叶知冷然的表情后，气氛全无。
    “这也会是最后一次见面。”
    “艾洛娜·维萨。”
    艾洛娜·维萨？
    智慧之神！！
    小明惊讶地张大嘴。
    “你是智慧之神的神明分身？”
    “你一直在待在众神之地？！！”
    它一直以为，众神之地只剩它一个活物。
    诸神战争打得那么激烈，居然还有神明能将自己的神明分身留在众神之地？
    分身不止是神明为自己留下的保险，也是其他神明的突破口。
    拥有自我人格，知悉本体记忆的高权限分身，怎么可能在众神眼皮子底下，保留到现在？
    艾洛娜的视线终于离开叶知，落到小明身上。
    “你身上的气息……来自奥瑞尔？不过看上去比祂蠢多了。”
    “艾洛娜一直在沉睡，恰好错开了你在众神之地活跃的那段时间。”
    叶知给小明解释，目光没离开艾洛娜分毫。
    “也正因如此，你才能活下来。”
    “她是你的同类。”
    小明目瞪口呆。
    “同类？！”
    它的同类，对方也是诞生了神智的神格？
    不是神明分身在诸神眼皮子底下保存至今，是因为对方是神格本身！
    艾洛娜嘴角含笑。
    “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刚，或者说，小明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错，仿佛能听见噼里啪啦的电火花声。
    叶知微微眯眼。
    “神明分身不能更新本体的记忆，是本体分割下来的某个时间段的自己。”
    “你不该认识我！”
    智慧之神本体死之前，叶知便和祂隔空博弈过好几次。
    但双方并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会面，连认识都不算。
    和叶知打交道最多的，是智慧之神的神明分身。
    面前的艾洛娜是从智慧神格中诞生的新生命，但又和小明不同。
    她能够吸收其他神明分身的记忆。
    包括，被叶知摧毁的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