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封岿收回眼，没有在意，迈步离开餐厅。
“封岿。”
佟锦书离开餐桌与他说了些什么。
封兆静静瞧着门外的二人。
距离有些远，他听不清他们说话，却依稀能看出封岿的冷淡。
佟锦书抬手为男人拂去肩上的灰尘。
封岿微不可察地顿了下，随即向后退了一小步，不再看她，留佟锦书一人目送他离开。
封兆刚刚收敛的气息还未平稳，见到这一幕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堵在心口。
“妈妈，我吃饱了。”
小封兆从餐桌上下来，擦了擦嘴。
佟锦书回神，笑着看了眼十人，对他道：“和哥哥姐姐们去玩吧。”
轺三夏牵起小封兆。
“走吧，我们出去消消食。”
小封兆走在最前面，被哥哥姐姐们簇拥。
门口，封兆停下脚步，回头。
恰好与留在原地的佟锦书视线相撞。
封兆霎时僵住，定在原地不敢有所动作。
一阵风起，吹起他的衣摆，额前长长的发丝摇摇晃晃，遮挡少年眼瞳。
他没有感受到刺骨的寒冷，只撞进了眼前人温柔的眸光中。
佟锦书好像知道他一定会回头一般，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她轻轻挥手，示意他往前走。
“去吧。”
……
是夜，百步洲灯火通明，好似要与高悬的弧月斗一斗光辉。
德为赫站在老破大的建筑前，叹息一声。
他瞥了眼一旁悠闲泡茶的男人。
“你就这么放心？”
后者泡茶的手法娴熟，闻言头也不抬，冷淡道：“死不了。”
“……”
德为赫长腿一迈坐到他身边，盯着沸腾的茶壶。
“姓周的，你是不是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
周殃轻嗤了声，“怎么，突然想跟我谈心？”
“啧，怪不得圈子里的人都说你是异类，看着就一副变态的模样，谁愿意跟你做朋友。”
“那也比不上你，心理变态。”
“我心理变态？呵，总比你这个无情机器来的好。”
说着，德为赫嘴角咧开，眼底浮现恶趣味，“你说是吧，弃母上位，放血养父，自废精神力的……”
他一字一顿地说：“疯、狗。”
周殃的事情可真不好查，德为赫调查了许久也才摸到了这么点蛛丝马迹。
他原以为周殃只不过是菩平周氏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却没想到，他能这么疯。
为了回到周家，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如果不是周家有周旦坐镇，恐怕周殃现在已经在菩平混的风生水起了。
想到这里，德为赫的笑容又深了一分。
没让他得逞，真是太好了。
周旦真男人！
被人这么嘲讽，周殃神情不变，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指挥官都像你一样这么八卦吗？”
德为赫给了他一个白眼。
“姓周的，你不是自废精神力了吗，为什么……”他打量着周殃。
不过稍稍一探，便能感知到他身体里浑厚的精神力。
这可不是一个自废精神力的蠢货该有的。
“多亏了我的好哥哥。”周殃眸光微不可察地闪了下。
“周旦？”
周殃同父异母的哥哥，周氏如今的掌权人，不过29的年纪，便已经是人类高层中极具话语权的领导者了。
说起周旦，德为赫感觉后颈一凉，轻飘飘睨了眼身边的人。
他也挺疯的。
两兄弟一个比一个疯。
他们周氏一族的事，他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来的忏司行？”德为赫：“我们现在也算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了，说说？”
周殃不以为意，道：“你与其在这里试探我，不如去探探那十个混进了封宅的小老鼠怎么样了。”
德为赫真的很好奇，还想说什么，就见周殃手里出现了一把手术刀。
他剥皮用的。
“你什么时候……”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么？”
周殃手腕一转，手术刀直挺挺插在了木桌上。
银白的刀面映出德为赫微愣的面庞。
沉默片刻，德为赫拔出刀擦了擦，不在意的往后一靠。
“唉，我们来这里这么久，屁都没发现，还得几个小屁孩上阵。”
“老周，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没用。”
周殃抬眸，终于正视了他一眼。
这人真的很喜欢套近乎。
“你确实很没用。”他说。
德为赫额角突突地跳。
艹，真想把他的皮也剥了。
-
封宅。
最高的一处屋顶上，封兆坐在天台边缘，抬头望天。
漆黑的空中，有那么一瞬间好像浮现出了那个人的身影。
他的死，他的哀，他的不舍，他的遗憾。
那些画面都还历历在目，存在于封兆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应该会很想你吧……”
“林盅……”
想起在他离开之前，自己对他说的话，封兆闭了闭眼，心情无比沉重。
林盅。
你是英雄，是人类的英雄。
也是佟锦书的英雄。
一点冰凉落在鼻尖，封兆掀眸。
又下雪了。
百步洲的冬季很短，却冷的刺骨。
佟锦书睡不着，披着一件大衣站在门前。
雪点飘零，年年都下。
以前，每当百步洲的初雪降临，她就知道，他该走了。
可这暂短的冬季过后，便是她和他重逢的春天。
那个时候，好像也没有很难熬。
现在……
其实也还好。
佟锦书垂着眸，长睫遮住了她瞳底痛苦的挣扎与悲伤。
林盅，我快要记不清你的模样了。
如果有一天，我彻底把你忘记……你会不会怪我……
佟锦书泛着泪花的眼睛望向封岿亮着灯的书房。
即便如此，她也从来不后悔当初和它做那笔交易。
淡淡的月光将女人出神的脸蛋衬得有些憔悴。
林盅，等我生命走到尽头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再次记起你。
相信我。
……
后半夜，封兆感觉到了一丝困意，这才跳下天台，打算回房睡觉。
寂静的院子里，一道非常轻微的脚步声蓦然传进他耳中。
有人？
封兆借着高处的优势向下眺望，蹙眉锁定了一道穿梭在小路上的黑影。
那个方向是……
封宅北面，他的大堂叔，封家的大老爷。
封羿。
封将军【有情况，封宅北边，速来。】
封将军【！！！】
群里没有人回应。
封兆捏了捏眉心。
这么晚了，大家应该都睡了。
可那道黑影深夜拜访，若是海罗伊奎公会的人，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和外人勾结，使用禁术改变历史的人，是封羿？
封兆想跟上去看看，可伙伴们都没有动静，他一个人……
眼看黑影就要消失在眼前，封兆打定主意，翻身从高楼一跃而下。
封将军【我先行一步打探，会注意安全，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