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侍君(四)
作者:容潋   儿媳妇夸我比她老公大最新章节     
    池灵均入府做侍君,赶在年前便抬进了嘉亲王府。

    元琦喜他书画之才,宠了一阵子,新鲜劲儿过去,渐渐就淡了。池灵均倒是宠辱不惊,没什么大变化。

    卫念秋暗中观察,又旁敲侧击试探了一番,随着月份逐渐大了,终是决定让池灵均帮着打点起后院的事情来。

    池灵均也不推辞,日日挑了重要的事情说给卫念秋听,丝毫不逾矩。卫念秋对他十分满意,便投桃报李,念着元琦多去他的院子里歇。

    年后开了春,赵楹也入了府,池灵均隐隐感觉到府里的气氛有些微妙起来。

    明面上元琦对赵楹十分宠爱,卫念秋月份大了,一月里大部分时间元琦都在赵楹的院子里,吃穿用度也是堪比正君,比起顾侧君,超出远矣。卫念秋对赵楹也十分照顾,但池灵均总觉着真相似乎并不是这样。

    池家寒门出身,他出嫁前,父亲殷殷嘱咐,万事不可出风头,一定要低调行事。所以即便察觉出不对来,也依旧当做平常,辞了几次管家之权未果后,仍然尽心尽力做好分内之事。

    过了四月,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卫念秋即将临产,却传出了赵楹有身孕的消息。

    元琦不免恼怒:“千防万防,终究还是没防住。”

    卫念秋扶着肚子,艰难行了一礼:“是臣侍的疏忽。”

    元琦忙扶住他:“你即将生产,难免力有不逮,何况赵氏也不知纸糊的,定然有所防范。”

    卫念秋也担忧道:“臣侍这一胎也不争气,万一赵氏诞下女儿,宁儿密儿毫无一争之力。”

    早些日子,元琦请了太医来把脉,断出卫念秋这一胎,八成是个男孩,才有他这一说。

    元琦安慰道:“怀胎十月长着呢,还有生产这一道鬼门关,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这话说得危险,卫念秋急道:“殿下万不可冲动,赵氏不能在嘉亲王府里出事。即便将来,他也必须要活着。”

    元琦拍拍他的手:“我自会深思熟虑,你不要担忧,好好生产便是。他若是真的生下个女儿,我便将宁儿正式记在你名下,当做半个嫡女,多少制衡赵氏一些。”

    自赵楹有孕后,元琦的宠爱愈盛,甚至隐隐有越过卫念秋的势头。卫念秋临盆在即,顾不得多余的事情。

    倒是池灵均明里暗里压制了不少看不清形势的人。元琦私下和卫念秋赞道:“池氏是个清楚的人,可堪重用。”

    入了五月,太医、男医都常驻府中,就等着卫念秋发动。卫念秋不是头胎,平日里身体也健康,生产十分顺利。

    景成三十二年五月三日,卫念秋诞下元琦的嫡次子元菲。虽然不是期盼许久的嫡女,元琦对元菲的疼爱也半分不少,日日都要去逗弄一番。

    赵楹的胎也满了一月,太医来诊过脉,一切都好。元琦每日下朝,先去看看卫念秋和元菲,再去赵楹的院子里陪他用膳,晚间宿在外院或是在池灵均的院子里。

    这日天色已晚,院子里粗使的侍从正要落锁,一只纤细的素手顶住了院门。

    侍从退后几步,借着院中的灯看清了来人:“奴才见过顾侧君。”

    顾南川推开院门:“我带了些补品来看望赵侧君,你且进去禀报。”

    白日里不来,偏生要等到落锁时才来,侍从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多问。

    赵楹倚在床头看书,听闻禀报也是疑惑:“请顾侧君进来吧,花青,替我更衣。”

    花青拿了外衫来,一边替赵楹穿上,一边抱怨道:“顾侧君也不知是什么事,非要半夜过来。”

    赵楹出声制止他:“慎言。”

    花青悻悻闭嘴。

    出了内室,顾南川坐在厅内喝茶。二人互相行了礼落座,顾南川低声道:“还请找赵侧君摒退左右。”

    赵楹凝眉:“顾侧君这是作何?”

    “我找赵侧君,有些不便被人听去的事情,”顾南川朝着正院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如果赵侧君怕我对你不利,你可以留一个心腹侍从在旁。”

    赵楹半信半疑,还是让厅内伺候的众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花青一人。

    顾南川摸出一枚蝉形的玉饰,轻轻巧巧地放在桌子上,却让赵楹神色一凝。这枚玉饰,他有一模一样的另一枚。

    出阁之前,父亲亲手交给他,赵家每个出嫁的男子都有的玉饰。为何会在顾南川这样一个外姓人手中?

    “我母亲早逝,父亲在我七岁那年也故去了,家里没有家产,我不得不将父亲留下的书画典当、变卖。南川居士毫无名气,留下的书画也不值钱。我以男儿之身,生计十分艰难。直到我遇到了赵大人。她买下了我父亲的字画,将我带去金陵赵氏祖宅教养。我不用因吃穿奔波,可以读书作画,及至入宫。更是在我入府前,赠予我这一枚赵氏子的玉饰。你我同为侧君,我对你并无恶意。”

    顾南川一直接触的是嫡支的人,赵楹对他并不了解。但是这枚蝉形玉饰不是伪造,便稍稍放下了些戒备之心。

    “这么晚了,顾侧君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顾南川又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纸包,打开推给赵楹。

    赵楹用指尖沾了些,轻轻一嗅:“这不是我房内的熏香?”

    细品了下,又疑惑道:“似乎有些细微的区别。”

    顾南川手指轻叩桌面:“当然不同,这里面加了些避孕的药材。时日一长,便是有孕也坐不住胎。”

    赵楹大惊:“这,是谁?!正君?!花青,快去把香炉扔出去。”

    一边说着,一边忙摸出帕子来,不断使劲儿擦着刚刚沾过粉末的手指,连指尖磨红了都不停下。

    顾南川忙拦住要去抱香炉的花青,安抚道:“赵侧君莫慌,这些原本是送到你房里的熏香,我既已知情,便不能坐视。现在房里用的,都是我调换过的。赵侧君如若不信,天明后找信得过的大夫来一验便知。”

    赵楹脸上的神色惊魂未定:“真的是正君?我才刚刚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