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我走到了做“问卷调查”的那栋房子的外面。
    大饼正在那里等我。
    见面之后，大饼马上凑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大哥，小四已经带着那几个条子进去了。”
    “按照你昨天晚上吩咐的，小四建议那几个条子装作码头工。”
    “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这时，一旁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我马上拉着大饼往旁边走了走。
    只见，蒋楚楚、刘岩等人先后出现在视线中。
    他们的出现，标志着这一出大戏，终于要开场了！
    我看向大饼，说道：“我之前要你安排的人准备好了吗？”
    大饼马上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大哥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十几个人，都在四周等着。”
    “刘岩他们几个一个都跑不了！”
    这就好。
    不过，我还是提醒了一下大饼。
    如果刘岩他们没有跑，那些人千万不能露面。
    让他们看出来这是一个陷阱，就没必要了。
    大饼一口答应。
    昨天晚上，他已经按照我的吩咐嘱咐过了。
    今天早上又嘱咐了一遍，不会有问题。
    现在，不需要我再做什么，就是等着看戏了！
    过了片刻，大饼伸手指了指侧面，说道：“大哥，我们去那，能看到现场的情况。”
    嗯？
    这倒是让我有点意外。
    我马上点了点头，和大饼一起走了过去。
    路上，大饼跟我说了一下。
    昨天晚上，确定我的计划之后，他就带着人偷偷过来，在墙上抠了一窟窿，用来观察。
    我们走过去之后，我看了一下。
    窟窿不大，差不多足球的大小，恰好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也能听到声音。
    这时候，本就不大的房间里人头攒动。
    以刘岩为首的几个负责“问卷调查”的青年，正在和小四带来的几个条子寒暄。
    这几个条子，都是卧底。
    小四和他们都嘱咐过，他们也都知道该说什么。
    从目前来看，他们冒充的码头工，并没有被刘岩等人识破。
    另外，蒋楚楚带来的几个人，正在准备直播。
    人群中，还有昨天晚上我在电视台有过一面的那个叫做费礼的年轻人。
    总之，现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过了两分钟，大饼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还不开始？”
    我随口说了一句：“不急，静观其变。”
    说完，我拿出一根烟，随意地点上。
    实话实说。
    现在我的心情很轻松，很愉悦。
    一场大戏，即将开始。
    而且，这一场戏还能成功的让谢莹莹倒霉。
    这种好事，让人心情愉悦。
    不过，在我旁边的大饼却有些坐立不安。
    过一会儿就要念叨一句，怎么还不开始。
    我忍不住说了一句：“你急什么？”
    “怎么，你还有别的事？”
    大饼挠了挠头，一脸尴尬，小声说道：“也没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还着什么急？
    表情还这么纠结？
    嗯？
    不对！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昨天晚上，大饼和我说了他对秦姑娘有意思。
    我也答应他了。
    估摸着，他是着急去告诉秦姑娘。
    想到这里，我也不跟他废话了，直接说道：“大饼，这里没什么事，我自己在这儿盯着就行了。”
    大饼马上摇了摇头，说道：“大哥，我没事。”
    我半开玩笑地调侃了一句：“怎么？不怕秦姑娘一直等你？”
    大饼的脸“唰”地一下子红了，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他红着脸，小声说道：“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小子，还是害臊，不敢承认。
    我又调侃了他一句：“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
    “这点小事儿，都不敢承认？”
    大饼的脸色更红，苦笑道：“大哥，你就别笑话我了。”
    闲着也是闲着，逗着玩儿呗。
    不过，我还想再逗一逗大饼的时候，就看到蒋楚楚已经举着话筒站在摄像机前，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马上不逗大饼了，低声说道：“开始了。”
    大饼的表情也变得严肃，和我一起盯着房间里的情况。
    这时，蒋楚楚开口说道：“观众朋友，你们好，我是楚楚。”
    “这一段时间，我们收到了很多热心观众的来信、来电，询问关于码头区拆迁的事情。”
    “其中，有想要等到码头区拆迁之后，购买一线海景大宅的市民朋友。”
    “还有心地善良，希望能够改善码头工生活环境的市民朋友。”
    “当然，还少不了夜以继日奋斗在码头上，辛苦工作的码头工。”
    “所以，今天我们就来到了码头区。”
    “目前我们所处的房子，就是码头区中一间普通的房子。”
    “这里的环境，大家可以看到，我也不再多说。”
    “不过，我可以告诉大家，今天我来这里，并不是仅仅是带领大家看一看码头工的生活环境。”
    “我要带着大家一起，了解码头工。”
    “探寻码头工对拆迁补偿的诉求。”
    “了解码头区拆迁的可能。”
    “没错。”
    “今天，我们就是要市侩一些，去谈钱！”
    “当然，谈钱的主角，并不是我。”
    “而是受海城政府委托，对码头工进行问卷调查专业人士。”
    “下面，我为大家介绍一下本次问卷调查的负责人，刘岩。”
    随着蒋楚楚的声音，刘岩走到了镜头前，和蒋楚楚打了一个招呼。
    他没有丝毫的紧张，大咧咧地表示自己是受到了海城政府的委托。
    不过，我很清楚。
    他的雇主是谢莹莹。
    大饼更是忍不住骂了一句：“真的是个人渣！”
    “这些条子也是，怎么还不抓人？”
    这句话，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我只能提醒一下大饼，不要太心急。
    蒋楚楚和刘岩寒暄了几句之后，随口说道：“刘先生，现在直播已经暂停。”
    “你可以开始问卷调查了。”
    “合适的时候，我会再开启直播。”
    刘岩一口答应，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在我身边，大饼一愣，低声说道：“大哥，这就完了？”
    我的眉头也不由得皱了起来。
    这他妈的，不是扯淡？
    之前我和蒋楚楚约定的可是全程直播。
    不然，怎么能让别人知道这个狗屁的问卷调查有多么离谱？
    这时，我注意到蒋楚楚走向门口。
    我示意大饼在这里盯着，马上走向门口的位置。
    当我走过去，就看到蒋楚楚站在门口，一脸疲惫地揉着自己的脖子。
    还有心情放松？
    我马上走了过去，推着她走向一旁的转角。
    蒋楚楚吓了一跳，本能地吸了口气，准备尖叫！
    在她开口之前，我已经捂住了她的嘴！
    眨眼间，我们走过转角。
    我在蒋楚楚的耳边说了一句：“别叫，是我！”
    我能感觉到，蒋楚楚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下来。
    她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见状，我松开了蒋楚楚。
    蒋楚楚马上转身。
    看到我之后，她打了个招呼：“赵先生。”
    我没心情和她客套，直接问起直播的事情。
    蒋楚楚听完，立刻说道：“赵先生，你误会我了，直播并没有暂停。”
    “我刚刚那么说，只是为了让那个刘岩放松警惕。”
    “实际上，是全程直播。”
    嗯？
    是这样吗？
    看她的样子，倒不像是说假话。
    但是，我总不能只凭她一句话就相信。
    蒋楚楚低声说道：“赵先生，你找一台电视，一看就知道了。”
    这倒也是一个办法。
    我马上拉着蒋楚楚走到我和大饼盯梢的位置。
    随后，吩咐大饼去找一个电视，看看现在是不是还是直播。
    大饼一口答应，马上走人。
    我继续留在那里，盯着现场。
    蒋楚楚在我耳边小声嘀咕：“原来你是在这里观看现场。”
    我直接回了一句：“怎么？不行吗？”
    蒋楚楚小声说道：“没问题。”
    这时，房间里的刘岩和以往一样，开始诱导小四以及那几个卧底的条子提出离谱的拆迁补偿条款。
    现场变得热闹了起来。
    如果说，这是直播，现场就没有问题！
    这一出戏，已经成功了一半。
    蒋楚楚小声说道：“赵先生，按照计划，我现在该进去直播了。”
    我让她再等一等。
    等到大饼来了，确定她之前的话没问题，再进去。
    蒋楚楚只能答应。
    过了片刻，大饼去而复返。
    他走到我身边，跟我说了一下情况。
    蒋楚楚之前没有说谎，直播一直都没有断。
    这个情况，令我很满意。
    我扭头看了蒋楚楚一眼，示意她可以重新回去了。
    蒋楚楚一口答应，重新入场。
    刘岩看到蒋楚楚，马上走到她的身边。
    两个人聊了两句之后，蒋楚楚重新站在摄像机前，手持话筒，说道：“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楚楚。”
    “现在，我们的直播继续。”
    说了两句，蒋楚楚回头看了一眼刘岩。
    刘岩当即挥舞着手臂，激情四射地对小四等人喊道：“请你们大声喊出，你们的诉求！”
    “你们要？”
    刘岩的声音很大，动作浮夸，很有煽动性。
    之前，小四他们已经在刘岩的诱导下，仿佛演练一样的呐喊了好一阵。
    现在，倒是驾轻就熟。
    小四等等人，齐声呐喊：“海城户口！”
    刘岩再次大叫：“拆迁补偿款，你们要？.”
    小四等人，大叫道：“每平米三千块！”
    刘岩继续诱导：“在搬迁之前生活补助你们要？”
    小四大叫道：“每月五千块！”
    现场，情况非常热烈。
    这场戏，也差不多该收场了。
    不过，在我准备收场之前，一个青年突然走到刘岩的身边，小声嘀咕了起来。
    刘岩的脸色骤变，一下子慌了。
    紧接着，他马上走向一旁，和自己的两个手下凑到了一起。
    大饼在我的耳边说道：“大哥，正在和刘岩说话的那个小子刚刚那个人接了一个电话。”
    “是不是谢莹莹那个贱女人看到了电视，提醒了他们？”
    有可能。
    这个刘岩，可能是打算跑了。
    不过，他跑不了。
    我马上告诉大饼，给小四一个信号。
    大饼深吸了一口气，马上大吼了一声：“老四，回家吃饭！”
    这个信号，听得我一阵哭笑不得。
    我也搞不懂，他们怎么用这么一句暗号
    不过，无所谓了。
    事情做成了，就行！
    小四收到信号，立刻站了起来。
    但是，还不等他走向刘岩，蒋楚楚已经走向了刘岩，问道：“刘先生，怎么了？”
    刘岩神色慌乱，但还是强壮镇定，说道：“今天的调查到此为止，我有别的事情，要先走了。”
    蒋楚楚拦在刘岩的面前，问道：“刘先生怎么这么着急？”
    刘岩已经慌了，急道：“我不是说了，我有别的事情？”
    蒋楚楚依旧拦着刘岩，气势一下子变得咄咄逼人了起来，问道：“刘先生有什么要紧事？”
    “难道是忙着去其他的地方骗人吗？”
    刘岩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愣。
    蒋楚楚得理不饶人，直接对着话筒说了起来。
    “刘先生，你从一开始就说，你们这里是进行调研。”
    “可是现在，我看你们的表现并不是调研，而是在煽动。”
    “这些码头工，本来并没有说过自己要海城户口，他们对于拆迁补偿的要求，也非常合理，甚至比海城的大部分地方拆迁补偿都要低很多。”
    “但是，你却煽动他们索要脱离现实的离谱金额。”
    “刘先生，你真的是在调研吗？”
    “真的是受了海城政府的委托吗？”
    蒋楚楚步步紧逼。
    几句话说完，更是把话筒都要怼到刘岩的脸上！
    刘岩的脸色铁青。
    跟在他身边的两个小弟，脸色也非常难看！
    僵持了几秒，刘岩咬牙说道：“你管不着！”
    说着，她一把推开蒋楚楚。
    “啊！”
    蒋楚楚一声惊呼，踉跄了两步，一屁股摔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中一喜！
    漂亮！
    假调研，还打人！
    这一次，他跑不掉！
    一旁，小四马上站了出来，怒道：“你凭什么打人！”
    “滚！”
    刘岩气急败坏，用力推了一把小四。
    小四没有硬撑着，“哎呦”了一声，和蒋楚楚一样，踉跄着摔倒。
    这个效果，非常好。
    小四如果和他打起来，反而有可能不好。
    这样，更显得码头工是弱势的一方。
    我转头看了看那几个卧底的条子。
    接下来，就该他们的表演了。
    但是，几个条子面面相觑，似乎还在犹豫要不要动手。
    我估计，可能是他们的上头并没有让他们动手。
    他们要是不抓人，那我不是白忙活了？
    在我的预想中，最好的效果，就是在直播的时候抓人。
    甚至，让刘强在直播的时候说出幕后主使谢莹莹！
    怎么整？
    我的心念急转，马上有了主意。
    我马上凑到墙壁的窟窿，大吼了一嗓子：“刘岩有枪！他要杀人啦！”
    我就不信，这几个条子，还能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