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邓卫先，再次问道：“邓sir，接下来怎么办？”
    “还不把欧阳慈抓起来？”
    邓卫先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拿出烟。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给我递了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
    抽了半根烟之后，邓卫先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可以，我也想把欧阳慈抓起来。”
    “但是，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明白，欧阳慈是不希望打草惊蛇。
    可是现在的局面，已经快要失控。
    再不动手，能行吗？
    邓卫先深吸了一口烟，又吐出一口烟雾，而后说道：“欧阳慈和大头成的关系，非常古怪。”
    “以我的经验来看，两个绝对没有可能产生交集的人，如果凑到了一起。”
    “那么，牵连其中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个两个。”
    “而且，可能还有很多的大人物！”
    我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个可能性，之前我也不会同意邓卫先的计划，一直不抓欧阳慈。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原来，我们的计划是由我来接近欧阳慈，试探他的目的，进而调查。
    但欧阳慈只是把我当做一个可以随意舍弃的“棋子”，或者说一个交易的筹码。
    很明显。
    欧阳慈做事非常谨慎。
    我们想以他为突破口，进而调查整件事情，几乎是痴人说梦。
    这时，邓卫先抽完了一根烟。
    他稍稍缓了一口气，又点了一根烟。
    随后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情很难办。”
    “但是，这件事情做成，带来的好处会非常大。”
    “你仔细想一想，有没有可能，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调查这件事情？”
    哪有那么容易。
    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
    像这种事情，吴素心可能会想到办法。
    我哪有什么想法？
    在我看来，最简单的办法自然是抓住欧阳慈，一通审问，把他的嘴撬开。
    可是现在，邓卫先不想打草惊蛇，自然不能用这种办法。
    我仔细想了想。
    目前来说，欧阳慈的路走不通。
    那么，就只有尝试“大头成”这一条路了。
    我想了想，对邓卫先说道：“方伟迪为了解决‘血十字’的案子，不惜和欧阳慈交易。”
    “这说明，他已经走投无路。”
    “我觉得，既然他已经愿意和欧阳慈交易，未必不愿意和我们交易。”
    邓卫先眉头轻挑，问道：“你的意思是，把‘血十字’的真相，告诉方伟迪？”
    我点了点头，给出肯定的答案。
    目前来说，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
    方伟迪不可能拒绝交易。
    邓卫先闭着眼睛，默默思考。
    大概一分钟之后，他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行。”
    靠。
    这也不行？
    我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邓卫先看着我，一言不发。
    过了差不多半分钟，他终于开口，说道：“夏冰好不容易‘死’了。”
    “她现在这样，非常适合改头换面，深入调查其他的事情。”
    “我暂时不想让她再次暴露。”
    嗯？
    他是这么打算的？
    这个答案，还真的出乎我的意料。
    我忍不住问道：“你要她调查什么事情？”
    邓卫先说道：“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怎么调查欧阳慈他们的事情。”
    我的心中一阵无语。
    我当然知道，调查这件事情很重要。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
    不能动欧阳慈，不能和方伟迪交易，不能暴露夏冰，还能有什么办法？
    本来，头脑就不是我擅长的方面。
    我越想越烦，直接说道：“我是想不到有什么办法了。”
    “除非，你能找到大头成。”
    “只要你把他送到我的面前，我有的是办法把他的嘴撬开！”
    “他总不可能不知道欧阳慈、大鼻辉他们为什么费心费力要把他捞出来！”
    邓卫先有些无奈地看着我，轻叹了一口气。
    大头成，也不好办。
    方伟迪非常看重大头成。
    之前，夏冰失踪的时候，方伟迪都不让我们接触“大头成”，更何况现在？
    这个方伟迪，真他妈的矫情？
    嗯？
    等等！
    难不成，方伟迪和欧阳慈他们是一伙的？
    想到这个可能性，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在我倒吸凉气的时候，邓卫先突然发出一声轻“咦”。
    我们俩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些不同的内容。
    我立刻问道：“邓sir，你想到什么了？”
    邓卫先说道：“你先说。”
    毛病。
    我也没有藏着掖着，坦然说道：“我怀疑，方伟迪和欧阳慈他们是一伙的。”
    邓卫先微微一怔，问道：“你有什么证据吗？”
    这我上哪弄证据去？
    我马上把我刚刚的猜测和邓卫先说了说。
    邓卫先思索片刻，随后说道：“可能性不大。”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方伟迪之所以和大头成接触，只是为了和大头成密谋拿下贫民窟，将所有人全都驱逐。”
    “他不想我们接触大头成，也很简单。”
    “这件事情传出去，不好看。”
    “方伟迪这个人，虽然有时候做事不会完全按照规章制度来。”
    “但他的目的，永远都是为了能够让自己在警队之中更进一步。”
    “他会控制大头成，但绝不会和欧阳慈、大头成、大鼻辉一起做出绑架夏冰的事情。”
    “简而言之一句话，他不会用自己在警队的前途、命运开玩笑。”
    我承认，邓卫先的分析有道理。
    我和方伟迪接触了这么久，他确实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所做的一切，无论好坏，都是为了能够在警队中更进一步。
    但是，现在怎么整？
    对了。
    邓卫先刚刚明显也是想到了什么。
    我立刻问道：“你刚刚想到什么了？”
    邓卫先又点燃了一根烟，随后说道：“我先打一个电话。”
    说完，他马上拿出“大哥大”，开始打电话。
    出乎我的意料，电话接通后，邓卫先非常直接地问了一句：大头成在哪？
    他是问谁？
    难道是方伟迪？
    这时，邓卫先放下了“大哥大”。
    他并没有着急说什么，只是闭上了眼睛，默默地抽烟。
    不一会儿，他抽完了一根烟。
    他睁开眼睛，望着我，说道：“大头成在小角监狱。”
    嗯？
    小角监狱？
    他怎么去监狱了？
    之前他不是在东区警署？
    这时，邓卫先继续说道：“如果他在东区警署，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是小角监狱，是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我拿不准邓卫先的意图。
    索性，什么都不说，只是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邓卫先又点了一根烟，随后说道：“如果我说，让你去一趟小角监狱，怎么样？”
    我去一趟？
    我倒是不反对。
    可问题是，我去了就能见到大头成？
    当然。
    我去过一次小角监狱。
    那一次，我在方伟迪的安排下，冒充律师进入小角监狱，做掉了前东区警长孙乐。
    但是这一次，怎么办？
    还是冒充律师？
    想到这里，我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询问邓卫先。
    邓卫先摇了摇头，解释道：“律师见面的时间很短。”
    “而且，孙乐死亡之后，小角监狱已经加强了安保工作。”
    “所有的重要犯人，都会隔着防护玻璃会面，避免接触。”
    听到这话，我的眉头不由得皱紧。
    这一下不是扯淡了？
    隔着玻璃，能干什么？
    我可不认为凭借我的口才，就能让大头成吐露出那些秘密！
    邓卫先同样不认为我可以轻而易举地撬开大头成的嘴。
    他看着我，一脸凝重，说道：“唯一的办法，就是你真的进入小角监狱，和大头成面对面交流。”
    我倒是想。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
    刚刚邓卫先才跟我说了，我没办法和大头成面对面的交流。
    嗯？
    等等。
    邓卫先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说这种废话。
    难不成，他有办法？
    想到这里，我直接说道：“邓sir，别卖关子了，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吧。”
    邓卫先抽了一口烟，随后说道：“办法只有一个。”
    “你也进入小角监狱。”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不是用律师的身份。”
    “而是，以犯人的身份。”
    啥玩意儿？
    用犯人的身份？
    这是让我去小角监狱蹲号子？
    开什么玩笑？
    我脑子有病？
    这完全是扯淡！
    是。
    不可否认，我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
    即便把我关进去，也算是我罪有应得。
    但是，我不想进去。
    外面的花花世界多好？
    更何况，我现在已经在海城站稳的脚跟。
    东湾村的建设如火如荼。
    假以时日，我的日子自然会越来越好。
    我疯了，把自己扔进小角监狱？
    邓卫先看出来我的抵触，轻声说道：“你先别急。”
    一句话说完，他给我递了一根烟，而后说道：“我可以把你以卧底的身份送进小角监狱。”
    “到时候，你找机会接近大头成。”
    我承认。
    邓卫先的提议，确实是一个办法。
    但是，我不想去蹲监狱。
    我看着邓卫先，说道：“邓sir，我不是信不过你。”
    “但是，那是小角监狱。”
    “你把我送进去，听起来很容易。”
    “可是，万一你不把我放出来，我怎么办？”
    邓卫先说道：“我会告诉他们，你是反贪公署的卧底。”
    “到时候，我亲自接你出来。”
    话是这么说不假。
    可这件事情，不是开玩笑。
    我总不能凭他一句话，就答应。
    邓卫先沉默片刻，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尽管提。”
    我唯一的想法，就是确保我进去之后，可以顺利出来，不至于留在小角监狱。
    可是，要说有什么办法避免这一点，我是真想不到。
    这时，邓卫先再次开口，说道：“其实，你不用太担心。”
    “我的目的，是查清楚大头成、欧阳慈、大鼻辉他们这一伙人的情况。”
    “你只要查清楚，我自然要把你带出来。”
    “不然，我把你白白送进去，又为了什么？”
    道理，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
    可是，我真不想进去。
    邓卫先继续说道：“这样，我安排夏冰也进去，她来配合你的行动。”
    “别。”
    我马上拦着邓卫先，直接说道：“夏冰对我的意见你不是不知道。”
    “她要是在里面，搞不好还真的不想我再出去了。”
    邓卫先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赵刚，现在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有这一条路。”
    “你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实话实说。
    解决“大头成”的问题，不仅对邓卫先来说是一件好事，对我而言，同样是好事。
    而且。
    邓卫先说得没错。
    眼下，确实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我犹豫再三，还是只能点了点头，勉为其难地答应了邓卫先的提议。
    邓卫先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这件事情我来安排。”
    “你可以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如果没有其他的意外，明天行动。”
    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再矫情什么。
    我和邓卫先客气了两句，随后离开废工厂。
    ……
    时间匆匆。
    一段时间后，我赶到了周静的住处。
    周静看到我，一下子扑到了我的怀里，在我的脸上用力亲了一口，随后又主动奉上香吻。
    她表现得非常热情。
    热情的出乎我的意料。
    当然，我并不反对这种热情。
    事实上，我很喜欢。
    我抱着周静，不再考虑那些杂七杂八的烦心事，只是和她亲热着。
    渐渐地，地板上多了几件凌乱的衣服。
    房间里，响起阵阵令人热血沸腾的低婉娇吟。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周静依偎在我的怀里，脸上带着一抹迷人的潮红。
    我的手在她的身上轻轻摩挲，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几分钟后，周静率先开口，问道：“老板，今天早晨在教堂发生的事情，和你有关？”
    “对。”
    我没有隐瞒，坦然告诉周静。
    当时，幸亏她的那一通电话。
    不然，很可能会有大麻烦。
    周静听我说着之前的事情，一阵惊诧。
    等我说完，她轻轻拍着胸脯，感慨道：“真是凶险。”
    “万幸，你没事。”
    我点了点头，再次对周静道谢。
    周静妩媚一笑，说道：“老板，这是你的二奶应该做的。”
    “如果你要感谢我，不如换一种方式？”
    说着，她又对我挑了挑眉。
    不等我说什么，她一个翻身，坐在了我的腰间。
    顿时，我的视线中只剩下一片雪白。
    原本，我还想和周静说一说我明天可能要去小角监狱的事情。
    但是，眼前美妙的画面，顿时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