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渐渐地被适应。
    可适应结束之后覆盖涌上的却是无尽的错落感与屈辱感。
    试炼空间观战的族人很多。
    皇潇雨清楚，此刻自己狼狈的模样，定然已落入无数同族长辈的眼中，她甚至能够想象出，那些一向与自己不对付的部分族人，如何幸灾乐祸地扬起嘴角，眼中满是讥笑与冷意。
    一念于此，皇潇雨的视线不禁昏暗了三分。
    微微抬首，半空中黑袍随风猎猎的背影，毫无疑问那是属于胜利者的姿态。
    如此落差，让皇潇雨的头脑瞬间一热。
    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吐在长剑之上。
    剑身灵纹骤然亮起，红光如烈焰灼烧，血腥的味道也开始在空气中沸腾。
    只见她的双眸被赤红渲染，鼻息如同捕食的凶兽般沉重，原本摇摇欲坠的颓废感一扫而空，精气神瞬间恢复，甚至有节节攀升之势。
    不同的是，那曾经高傲的眼神，此刻却是泛着理智无存的疯狂。
    “潇雨！停手！”
    熟悉的嗓音在皇潇雨耳畔炸响。
    但她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皇离的身影从树林阴影中瞬间掠出，下一刻已然出现在皇潇雨的背后，他眉宇紧锁，眼中满是焦急与心疼，毫不犹豫地将手掌按在她肩头。
    那温和且带着血亲共鸣的魔力，自他掌心涌出，流向皇潇雨的体内，犹如清泉灌入燎原烈火，强行压制住皇潇雨即将暴走的气息。
    皇潇雨正在施展的。
    这是极皇魔族的第二个种族天赋，属于绝命反扑的最后一手，副作用极大，毕竟那是一个将不管是重伤还是濒死的极皇魔族一跃至超越巅峰状态的底牌。
    而如此恐怖的增幅不会凭空而来，它所点燃的，是极皇魔族的生命本源，削寿是必然的，同时事后的恢复也要数月甚至数年。
    这种代价，只有在生死危机之际才方可借此放手一搏。
    眼下。
    顾云没有要杀皇潇雨的打算，也不可能有杀皇潇雨的机会，皇离断然不可能让妹妹用如此恐怖代价的底牌。
    好在。
    自从皇潇雨落败的那一刻起，皇离便一直注意着皇潇雨的每一个动作。
    作为从小就一起成长的兄妹，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妹妹了。
    向来被众星捧月的她此刻干出什么事他都不足为奇。
    随着皇潇雨的娇躯一震。
    红光出现收回的迹象。
    皇潇雨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虚弱，双眼黯淡，呼吸渐缓，金发间隐隐泛出丝丝银色。
    最终，软倒在了皇离怀中。
    皇离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赶上了，若是晚一拍可就真来不及了。”
    “我这个傻妹妹，希望通过这一次，能让她知道天外有天这个道理。”
    “还好对上的是这个古云，若是那个徐凌剑...”
    “就算为兄出手都不一定能胜啊。”
    皇离轻轻抱起皇潇雨，同样望了一眼顾云的背影，眼中戾色一闪而过。
    虽然顾云作为他想要结交的对象，可这并不代表皇离没有脾气。
    “下手真是不知轻重。”
    短暂的一瞬。
    顾云略微侧首，似乎察觉到了这股凌厉的目光，拥有天魔帝意的他，对于指向他的各种负面情绪很敏感。
    若有所思地盯了一会儿那宛若被陨石撞击的空坑，那是皇潇雨原本所在的位置，此时已经空荡。
    并未太过留意。
    “跟上。”
    掠过眼神有些呆滞的月，顾云淡淡地嘱咐道。
    “哦，好。”
    月这才缓过神，小心翼翼地跟在顾云身后，随其离去。
    霎时间银发随风摆动。
    眼眸之间藏不住冉冉升起的喜悦与仰慕。
    月捧紧手中的琉璃小塔，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心中有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顾云和月一前一后来到了一处较为隐蔽的山洞口。
    注意到山洞口的打斗痕迹，估摸着是之前有恶魔为了争夺这么一个易守之地。
    顾云眸间金光一闪，瞬间捕捉锁定了山洞内的一道不弱的气息。
    缓缓抬起持刀的右手，正要清理场地之际。
    原本藏匿于山洞的恶魔却是十分识相地连滚带爬而出。
    口中还不停念叨着。
    “大大大哥！”
    “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我这就走！”
    经过两战。
    顾云的名声早就已经在他们之中传开。
    如今。
    在他们心中，已将这个黑发红瞳束身黑袍的男子列为了冠军候选人。
    即，不可招惹的四位之一。
    月见状，对顾云的崇拜之意又增加了几分，想起了顾云之前的话，抢先道。
    “那个，古…云？”
    似是怕认错，月抬头看了一下再三确认了这个位列前茅的名字。
    见顾云应声回眸，月有些兴奋，星光般的大眼瞬间狠狠地眨了两下，如同粉丝呼喊偶像得到回应的那种感觉，内心尽是暖流。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明明与顾云是第一次相见，明明顾云是带着目的找到的她，明明顾云出手很可能也只是为了保证她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这些，月很清楚，但她只认一个事实。
    那就是，顾云维护了属于她的“东西”。
    自从被创造出来。
    月就知道自己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她只是规则的产物，并非生灵，而且她的存在时间很可能只有十年，或许更短。
    因为自己很容易被替代，对章鱼虚兽而言，她只是玩具罢了。
    她生来就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东西，包括她的生命。
    而手中争夺的小塔状特质灵宝，是她唯一靠自己获得的，技不如人，她没有任何怨言。
    但若是以刚才那种方式被夺走，可能会让月觉得自己那本就暗淡无光的通往深渊的前路，还嘲讽着缩短了距离，稍有不慎便会坠入其中。
    “听你说，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么？”
    说着，月拍了拍胸脯，一副包在她身上的语气道。
    “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顾云奇怪地靠着月的反应，明显愣了一下，有些不能理解月的想法，在顾云看来，月不过是一个俘虏罢了，可为什么会这么兴奋，是触发了什么癖好么？
    虽然自己出手也有让月事后配合的意思。
    但这是不是太配合了？
    顾云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月，却又觉察不出任何源头，便直言问道。
    “你…能够使用权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