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诚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她怕啊！
    当然怕！
    她怕这个幻觉中的幻觉也会消失，最后自己还是要落在那群人的手中。
    可是，自己的身体却只感觉到一阵清凉的风，露在外面的肌肤都能感觉到那一阵带有实感的凉意。
    若诚紧紧抓着手中唯一能抓住的衣角，微微弓着身子，瑟缩在乌克娜娜的拥抱中。
    乌克娜娜的手指轻抚着若诚背后的纱布和绷带，免得不小心让她冻伤。
    她抬眼间，所有的带着冰晶的风就拐了个弯，躲开了两人吹到了远方。
    “若诚，你再看看周围，这里只有你和我。”
    若诚缓缓睁开眼，屏住的呼吸也在看到眼前空无一人的时候重新启动。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微微张开了嘴巴。
    若诚细长的手指缓缓攀上乌克娜娜的胳膊，在指尖到达自己能抬高的最高处时，一把抓住了它。
    “怎么样？是不是没有别人？”乌克娜娜不急不徐道。
    “娜娜，这次，你怎么做到的？”若诚咽了口口水，诧异地问道。
    乌克娜娜把想要确认前方发生事情真实性，而不由自主向前倾倒的人按了回来。
    若诚的白发遮挡着她的身体。
    可是，她的身上除了绷带和纱布，还是什么都没有。
    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也不小心滑落。
    乌克娜娜可以更加明显地感受到，若诚不那么温暖的体温。
    若诚也没有想到乌克娜娜会把自己按回来，她重新跌回这个舒服的怀抱。
    在她背后的柔软，并没有让若诚有多少摔得不舒服的感觉。
    “娜娜。”
    若诚的脸颊带着一丝浅浅的红。
    显然，她对那些人的消失，感到很开心。
    “嗯~”
    乌克娜娜低声回应道。
    “这里真的只有我们嘛？”
    乌克娜娜的言语间并没有任何不耐烦的表现，她从始至终都对若诚抱有极大的耐心。
    “就我们俩，这里不是实验室。”
    “这里是我们的家。”
    “家？”若诚低头不解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喃喃道。
    “若诚，我不是幻觉哦~”
    乌克娜娜在若诚耳畔私语，道，
    “这里是你亲手布置的，我们的家。”
    “我为什么没有记忆？”
    若诚眼前的幻境开始崩塌，她的视野里，自己所处的世界在实验室和宫殿反复变换。
    阳光和白炽灯的交叠，也让她的眼前一阵恍惚。
    大量的记忆冲击着她的大脑，疼得她不自觉落下泪来，若诚却始终咬着牙没有喊出声。
    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流转，若诚抬不起头，剧烈的疼痛让她彻底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她的指尖不禁掐进乌克娜娜的手臂，刮出死死红痕。
    她皱着眉头，断断续续地问道：
    “娜......我......记忆......怎么不记......了？”
    没等乌克娜娜回答，若诚就被自己的记忆活生生疼晕了过去。
    她软瘫在乌克娜娜身上，就像是一滩烂泥。
    乌克娜娜拿过床尾早早准备好的毛巾，心疼地给若诚擦掉身上的冷汗。
    好在这一次，若诚并没有受到什么刺激，让自己受伤。
    这也算是个好消息。
    相比于之前的疯狂，这一次算是开了个好兆头了。
    乌克娜娜带着若诚重新去擦洗了一下，又重新给伤口换了药，帮若诚重新灌下魔药之后，再次帮她简单洗漱了一下。
    她没有给若诚换上衣服，只是把人重新盖在被子里，免得等等醒来，又要像曾经的某一次发狂一样，直接把衣服撕碎。
    “娜娜，你在这里很久了嘛？”
    若诚的眼前是模糊的。
    她只能看到自己身边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存在，就连周围的环境也像是被打上了马赛克一般，看不真切。
    “不久。”
    “小懒虫终于愿意睁眼醒来啦~”
    乌克娜娜原本正坐在一边，闭着眼睛假寐呢。
    她听到声音就立刻睁开眼回应。
    “娜娜，为什么你的声音听着......很不开心？”
    若诚把头转向她，不解地问道，
    “你很累嘛？”
    “没有......”
    乌克娜娜心虚地摸了摸耳朵，她的欲盖弥彰很快被若诚戳破。
    “娜娜，你知道的，你骗不了我。”若诚苦笑道。
    她只是略微思索，就猜到了罪魁祸首就是自己。
    “对不起......是我没有做到自己说的话。”
    “若诚，不要这样说。”
    乌克娜娜俯身亲了亲若诚的脸颊，她靠在若诚的肩头，感受着她皮肤表面的轻微震动，听着她不那么有力的心跳声，缓声道，
    “你做得很好了。”
    “娜娜，如果我做得好，就不会让你的声音这样颓靡。”
    若诚的声音没有什么底气，俨然是被不记得的自己打击到了。
    “你该是天上的月亮，皎洁而神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那样的我，染上灰暗的光。”
    “是我对不......”起你。
    乌克娜娜不想听到若诚再和她说对不起，便用最直接的方式堵住了若诚一直想要道歉的嘴巴。
    若诚还能闻到乌克娜娜身上淡淡的药水的味道。
    配上她自身的冷香味，她有些混沌的大脑也好像得到了一丝冷静。
    过了一会儿，乌克娜娜才主动离开，她认真地看着若诚，说：
    “我说你很好，那就是很好。”
    “不是你的错，不要道歉。”
    她看着若诚小小地喘息着，轻轻拍打着若诚的肩膀，并没有任何更多的动作。
    “你答应过我的，虽然你忘记了，但我还记得。”
    “所以......暂时记账吧~”
    若诚还在回味刚才那个突然的吻，却听到乌克娜娜这么和自己说，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难受。
    她想不出别的办法，可是乌克娜娜语气中的低落让她很在意。
    “娜娜。”
    “怎么了？”乌克娜娜捋了捋若诚的头发，温声道。
    “可以继续吻我嘛？”
    乌克娜娜愣了愣，疲惫的双眼凝视着若诚混沌的双眸，并没有立刻行动。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问道：
    “若诚，你要讨好我？”
    “不是讨好，是顺从。”
    若诚呼了一口气，毫无心理负担地对乌克娜娜这么说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直觉告诉我，我应该这样。”
    乌克娜娜觉得自己应该是在笑的，她说：“若诚。”
    “我在。”
    若诚眼瞳中的亮银色比阳光还要刺眼。
    乌克娜娜微微蹙眉，轻抚着若诚的眉骨，很快又收回指尖，问：
    “现在，你在哪里？”
    若诚舒服地眯了眯眼，回答道：
    “你的身边。”
    乌克娜娜勾了勾唇，支着脑袋，侧卧在若诚身边温声问道：
    “你现在，多少岁？”
    若诚扭头看向她，即使眼前仍然模糊，但她也弯着眉眼，眼睛一眨不眨地回答说：
    “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