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恒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气氛冷得像冰。
    卓逸帆的指尖微微发颤，手中的文件仿佛有千斤重。
    那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最下方那行黑色加粗的结论刺得他眼睛生疼——
    「经dna比对，卓延锋与林舒寒符合亲生父子关系，亲权概率99.99%。」
    &#34；你确定？&#34；他的声音低沉而紧绷，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文岱站在办公桌前，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34；真的，我从我爸保险柜里拿出来的。&#34；
    他犹豫了一下，补充道：&#34；我说最近他怎么怪怪的，还经常去找你爸，原来是在告诉卓叔叔这件事。&#34；
    卓逸帆猛地合上文件，胸口剧烈起伏。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滴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如同密集的鼓点，敲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34；难以置信......&#34；文岱低声感慨，&#34；林舒寒居然是你爸的儿子......&#34；
    办公桌上的台灯突然闪烁了一下，在卓逸帆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
    他想起林舒寒那双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眼睛，想起商场上对方那些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手段，甚至想起沈若曾经无意间说过——
    &#34；你们俩生气的样子，简直像亲兄弟。&#34；
    原来冥冥之中早有预兆。
    &#34；更讽刺的是......&#34；文岱突然欲言又止。
    卓逸帆抬眸：&#34；说。&#34；
    &#34；我听我妈和我爸聊天，&#34；文岱咽了咽口水，&#34；林舒寒比你小四个月，据说，当初林舒寒的母亲用了手段爬上了你爸的床，然后把你妈引了过去，你妈当时怀着你，亲眼见证了自己的丈夫跟别人在床上纠缠。&#34；
    ——也就是说，当年卓延锋孕期出轨，被傅婉莹亲眼目睹...
    雨越下越大....
    卓逸帆突然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终于明白为何父亲这些年对周氏处处忍让，为何母亲总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着父亲，把他这个亲生儿子当成空气，绝对不肯认真看他一眼——
    她恨父亲，也恨与父亲血脉相连的他...
    &#34；要告诉沈若吗？&#34；文岱小心翼翼地问。
    卓逸帆望向窗外，雨幕中城市的轮廓模糊不清。
    他想起病床上沈若苍白的脸，想起林舒寒看她的眼神，想起那份被调包的刹车线报告......
    &#34；暂时不用。&#34；
    他轻轻摩挲着文件上父亲的名字，&#34；先查清楚，当年那段三角恋。&#34；
    如果林舒寒真是卓家血脉，那么现在，这场博弈已经变成了——
    弑兄或者杀弟的死局。
    而卓延锋，是最大的见证者。
    ...
    卓逸帆推开父亲办公室的沉重木门时，卓延锋正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城市，听到声响，男人转过身，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浮起温和的笑意。
    &#34；稀客。&#34；他抬手示意酒柜，&#34；喝点什么？&#34；
    卓逸帆没有接话。
    他径直走到真皮沙发前坐下，双手交握抵在唇前：&#34；爸，我想问您件事。&#34；
    不同于以往的认真的态度，让卓延锋清楚的意识到：来者不善。
    办公室里的温度似乎骤然降低。
    卓延锋收敛了笑容，放下水晶杯，坐回沙发：&#34；问吧。&#34；
    &#34；二十五年前，卓家庄园那场大火。&#34；
    卓逸帆直视父亲的眼睛，&#34；起火原因到底是什么？&#34；
    空气凝固了。
    卓延锋皱着眉，正想开口，卓逸帆打断：“我要听实话！”
    被哽了一下，卓延锋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叩击三下，微微叹气，终于开口：&#34；是你妈妈放的火。&#34；
    &#34；什么？&#34；
    卓逸帆猛地站起身，椅腿在地毯上划出刺耳的声响，&#34；为什么？&#34；
    &#34；当时......&#34；
    卓延锋望向窗外，霓虹灯在他瞳孔里投下变幻的光影，&#34；她在我的强迫下生了你。大概是产后抑郁吧，挑了一个我没注意的时间，就在庄园放了一把火。&#34；
    &#34；强迫？&#34；卓逸帆的声音发颤，&#34；什么叫她在你的强迫下生下我？&#34；
    沉默在父子之间蔓延。
    最终卓延锋拉开抽屉，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推过去。
    照片上的少女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站在紫藤花架下浅笑，眉眼如画。
    &#34；你妈妈原本是周家的养女。&#34；
    他的指尖轻轻点在照片上，&#34；当年我和周继明是好朋友，我知道她的存在，知道周继明有个捧在手心里疼的宝贝妹妹，但从未见过。直到有天去周家......&#34；
    记忆中的惊鸿一瞥突然鲜活——傅婉莹抱着琴谱从旋转楼梯走下来，阳光穿过彩色玻璃在她身上投下斑斓的光斑。
    那一刻，二十四岁的卓延锋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34；你说强迫？她当时......有喜欢的人？&#34；卓逸帆艰涩地问。
    &#34；周继明。&#34；卓延锋的嘴角扯出冷笑，&#34；她是周家当亲生女儿养的，但因为她跟周家并没有血缘关系，她又跟周继明相恋，周家乐得亲上加亲，早就内定她当主母。&#34；
    &#34；那后来......&#34；
    &#34；后来周家资金链断裂。&#34；卓延锋转动婚戒，&#34；周继明求我注资。&#34；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34；我说可以，但条件是要婉莹嫁给我。&#34；
    卓逸帆的拳头砸在办公桌上，水晶烟灰缸震得叮当作响：&#34；你强迫她？！&#34；
    &#34；周继明亲自劝她嫁的。&#34；
    卓延锋突然笑起来，眼底却结着冰，&#34；婚礼当天，那混蛋还作为娘家人给她送嫁。&#34；
    窗外的雨突然大了，雨滴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
    卓逸帆想起母亲总在雨天发作的偏头痛，想起她书房抽屉里那把周家老宅的钥匙，想起她每次听到周家时瞬间苍白的脸色——
    怪不得她从来都没回过周家，也怪不得周家的人对他有一种很奇怪的包容。
    周家依靠卖她换来了苟延残喘的机会...
    她恨周家。
    &#34；那场大火......&#34；卓逸帆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34；妈妈是想......&#34；
    &#34；她本想带着你一起死。&#34；
    卓延锋平静地抽出第二份文件，火场调查报告上清晰地标注着婴儿床的位置，&#34；要不是管家冒死把你抱出来......&#34；
    一滴雨顺着窗缝渗进来，在红木办公桌上洇出深色的痕迹，像极了当年浸透琴谱的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