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队伍继续深入。
    洞厅尽头是条向下延伸的狭窄通道,岩壁上泛着微弱的紫色荧光。
    老鼠的仪器彻底失灵了,屏幕上只剩下乱码,滋滋作响。
    操,这玩意儿彻底废了。他拍了拍仪器,能量场太乱,完全没法定位。
    卡洛斯说,继续走。
    通道越来越窄,众人不得不侧身通过。
    空气变得稀薄,呼吸都困难起来。
    突然,前面传来一声惊呼。
    草，谁他妈摸我!光头汉子猛地回头,手里的刀几乎砍在身后人的脸上。
    你疯了?我可没碰你!那人吓了一跳。
    放屁!老子清清楚楚感觉有人拍我屁股!
    够了!卡洛斯低喝,都安静点！
    但他话音刚落,胖女人也尖叫起来:有东西在拉我头发!
    她疯狂地挥舞着手臂,像是在和空气搏斗。
    陈远突然开口,是精神攻击,你们产生了肉体上的错觉。
    他刚才吞噬的那些晶核起作用了。
    精神抗性让他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环境的异常。
    话音刚落,周围空气像水面一样荡起涟漪。
    那些紫色的荧光突然暗了下去,又猛地亮起,明明灭灭。
    在那忽明忽暗的光线里,陈远看见岩壁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蜘蛛。
    每只都有巴掌大,身体是半透明的灰白色,能隐约看见体内流动的液体。
    最诡异的是它们背上的花纹——每只蜘蛛背上都有一张扭曲的人脸。
    那些人脸在扭曲，在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别看它们的眼睛！陈远低吼。
    但已经晚了。
    胖女人直勾勾盯着离她最近的一只蜘蛛，眼神迅速涣散。
    她嘴巴张开，却发不出声音，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身旁的人一把拉过她，却发现胖女人眼睛翻白，嘴角流出白沫。
    陈远没管她，他盯着那些蜘蛛，发现它们在缓缓移动，像是在编织什么。
    不是织网。
    是在空气里编织看不见的东西。
    他突然明白了——这些蜘蛛在编织幻境！
    快走！别在这儿停留！他低吼道。
    卡洛斯显然也意识到了，转身就往前冲。
    队伍立刻跟上，但胖女人已经彻底陷入癫狂状态。
    她突然挣脱那人的手，朝着岩壁扑过去，嘴里发出咯咯的怪笑。
    快拉住她！
    但她动作太快了，整个人撞在了岩壁上。
    那些蜘蛛瞬间涌了上去，爬满她全身。
    啊——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在众人眼前，她的皮肤开始变得透明，能看见血管和内脏。
    更可怕的是，她的脸上开始浮现出那些扭曲的人脸表情。
    痛苦、绝望、恐惧，所有负面情绪都凝聚在她脸上。
    卡洛斯没有回头。
    她的几个同伴咬着牙，只能选择放弃，转身跟上。
    跑了大概十几分钟,前方突然开阔起来。
    又是一个洞厅。
    卡洛斯抬手。
    众人停下,大口喘气。
    陈远环顾四周,心里突然一沉。
    这洞厅……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操,这不是咱们刚才休息的地方吗?光头汉子指着地上一个水壶,这他妈是我扔的!
    空气凝固了。
    老鼠颤抖着声音说:不可能……我们一直在往前走啊……
    往前?莎拉冷笑,你确定?
    她指着岩壁上一道划痕:我刚才留的记号,还在这儿。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绕了一圈,又回到原点。
    是幻觉。卡洛斯说,那些蜘蛛编织的幻境,扭曲了我们的感知。
    那现在怎么办?光头汉子问。
    没人回答。
    卡洛斯走到洞厅中央,闭上眼睛,似乎在感知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指向一个方向:走这边。
    你确定?
    队伍再次出发。
    这次更加小心,每个人都在岩壁上留下记号。
    但走了半个小时后,他们又看见了自己留下的标记。
    又绕回来了。
    光头汉子一拳砸在岩壁上,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莎拉的脸色也不好看:卡洛斯,你是不是也找不到路了?
    卡洛斯没说话,但那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对红峡谷的调查其实很有限，要不然也不可能拉来这群佣兵来探路。
    陈远靠在岩壁上,闭上眼睛。
    他能感觉到周围充斥着混乱的精神能量波动,像无数根丝线交织成一张看不见的网。
    那些蜘蛛还在某个地方,继续编织它们的陷阱。
    继续走没用。他突然开口,我们已经在幻境里了。
    废话!光头汉子怒道,那你他妈倒是说怎么办!
    陈远睁开眼:找到那些蜘蛛,杀了它们！
    怎么找?我们已经迷失了，这鬼地方到处都一样!
    不一样。陈远说,幻境再真,也有破绽。
    他走到洞厅边缘,伸手摸了摸岩壁。
    冰凉,粗糙,触感很真实。
    但仔细感受,能察觉到一丝违和感。
    跟我来。
    陈远沿着岩壁走,其他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了。
    走了一会儿,他停在一面看起来和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的岩壁前。
    就是这里。
    莎拉皱眉,这不就是堵墙吗?
    陈远没有回答。
    他的手掌贴着岩壁,能感觉到一种细微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蠕动。
    石头,用你的盾牌砸！
    石头没说话,举起那面巨大的车门盾牌,狠狠砸了过去。
    轰!
    预想中的碎石没有出现。
    盾牌砸在岩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但岩壁纹丝不动。
    反而是整个洞厅开始剧烈震颤。
    不对。
    不是洞厅在震颤。
    是幻境在崩塌。
    岩壁开始扭曲,变形,像水面被石头砸出涟漪。
    紫色的荧光疯狂闪烁,明暗交替的频率快得让人眼晕。
    操,这是什么!
    光头汉子指着,那里的岩石纹理开始融化,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不,不只是网。
    是无数只蜘蛛层层叠叠堆在一起,用它们的身体构成了这面。
    那些透明的身体里,人脸表情扭曲着,尖叫着。
    莎拉倒吸一口凉气:我们……我们一直在幻境里?
    幻境彻底碎裂。
    真实的景象显现出来——
    他们根本不在什么洞厅里。
    而是在一个巨大的,由蛛丝和怪异尸体构成的囊状空间里。
    脚下不是石头,是一层厚厚的,软绵绵的东西,踩上去就会陷下来。